春树暮云
迎上了那双含情眼。
而她的手,放在了眼前人的手心中。
净渝面颊上忽覆上一层薄红,她忙不迭间缩回了手,不知所措地低了头,暗自蹙起眉来。
萧云归也是不明所以,随之后退了三步,连连作了三个揖:“是小辈的错,小辈向女君赔不是。”
美人似醉,朱颜酡些 。
“无碍,我找你是由于鬼城之事,你也是经历过鬼城之事的人,有何见解?”净渝深呼出口浊气,努力平复心神,再抬首时,已然是一幅淡然。
“此事拖了许久,该结束了。”
萧云归思索片刻,决心将桐君讲与他的说出来:“鬼城乃白昼为人城,夜间方为鬼城,它集的是人心中的怨念恶性,这白间人越恶,夜间气越盛。”
“解除方法有三。一,屠了全城人,再以佛珠念经诵上七七四十九天,感化亡灵;方法有二,日日夜间一直除恶鬼,白日感化世人;三,用至阴之物引万鬼入阵,再以至纯至阳之物配以佛珠,双管齐下,此城恶鬼才会消除。”
“所以……”
“鬼城之祸非一日而起”净渝把玩着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萧云归的话,“我问你,为什么九重非要待到城里万人人心恶性最盛时,事情不可挽转时才派神官下凡降鬼。”
萧云归沉默不语,随后摇头以示不知。
“你虽位及君神,资历却远不如九重的其它三位,按九重的陋习,”净渝嗤笑了声,“此等重大的事,他们宁愿派个资历老的神官,也绝轮不到你。”
“女君所言极是,”萧云归颔首,颇有几分赞同“我本醉心于山水,却奉了九重令下凡。此番前来不是来降鬼,而是为了杀魔君而来,顺带取回寺中佛珠。”
“为何?”净渝反问道。
“九重令言,女君佛珠供奉佛庙之中,神官降鬼,恐女君遗物有所破损,特命我前取佛珠,只是前往途中碰到了魔君,幸而有女君符咒阵法相助,才得以斩杀魔君。”萧云归语毕,歉疚笑笑。
“取佛珠,杀魔君。”净渝冷意顿现,似意有所指,“九重一举两得啊。”
萧云归目光微闪,似想到什么,眉眼透出几分不明意味,却未开口。
净渝不着痕迹远离了眼前人两步,指尖沾上了荷叶根茎的汁液,挂上惯有的笑:“那另一个神官呢,也不见得他降鬼了?”
萧云归坦然自若,一副施施然的模样,转手就出卖了桐官:“我见他来说是奉旨取琥珀珠。”
不是找她?
净渝抿紧了唇,眸色暗光流转,猜疑与探究掩在淡漠之下。萧云归将姿态放得很低,自始至终未抬过头。
半响,她悠悠然道:“巧了,我正好知道魔君此行来是找珠的。”
“什么?”萧云归诧异抬起头。
净渝倒是十分淡定:“我取佛珠时碰巧遇见,打了一架,问出来了而已。”
“原是这样。”萧云归含笑称是,似乎很是信任。
能在九重待下去的人个个心思活脉,何况是对九重知根知底的不归客呢?
“鬼城之事,问题出在佛寺,我见寺内半金半木金佛,重重障景,虚妄无数”净渝说,“黄鼠狼尸体倒挂横梁,我差点因障景而死,现在想来应是琥珀珠的缘故。”
“此珠为何如此重要?九重要它,魔君也要它?”萧云归偏过头,他看见廊中有一点白点奔来,话锋一转“可如今九重谁人不知女君即将归来,还带了个……”
萧云归冲不远处示意,净渝扭头便见明珂不顾仪态地狂奔过来。
明珂怀中揣着琥珀珠,雪白的九尾尖红点格外明显,避鬼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青丘小少君”萧云归言语间多了些挑逗的意味。
“女君!!!”
明珂眼尖,发现了净渝,哽咽着就要往亭中奔来。
净渝面无表情,脸色甚至沉了几分。
没规矩。
她冷哼了声,曲折的游廊顿时断了两截,“轰隆”两声,游廊自动隐去,绝了明珂的前后路。
明珂顿时目瞪口呆,悲愤欲绝。
“九重不一定要它,而是九重中人要它。”净渝冷漠地撕碎手中的荷叶,“既然消息传到了九重,九重怎么评价我与明珂?”
萧云归见净渝将荷撕碎,不禁皱起眉:“九重……心疼青丘少君,众仙义愤填膺,誓要找出凶手。”
言下之意便是,九重也知青丘灭族之祸乃是有人陷害。
净渝捧了一手的荷碎,飘飘洒洒消失于空中,她没理萧云归,在漫天碎绿中径直走向明珂。
就在此时,萧云归突然入定看见了净渝的灵神。
他从没有见过一人的灵神是如此。
也许称不上灵神。
自净渝脚底而下,黑气源源不断地流向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