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标志
看看,右看看,忽然呵呵地笑了,口涎从一侧漏出。路氏掏出随身带的香帕子,给他擦去。
刚擦干净,婴儿又开始啼哭,奶妈走来说道:“麒哥儿是饿了。”
曹氏想要解开衣襟喂奶,又觉得生分有些害羞,路氏知道她自小是在书香里泡着长大的,遵守那许多繁文缛节,怕有不便,因此告别,说改日再来。
这一日晌午,路氏用过午饭,喊来林大家的,向她问道她家男人去无锡这些时日还未归,可有信来?
林大家的女人也姓林,是路氏从阳羡带来的陪房,原因这路氏是官宦后人,到了她父亲这一辈也没落得差不多了,但她父亲却娶了一个指腹为婚的娃娃亲,也就是路氏的母亲蒋氏,蒋氏家里的三个哥哥大小都是官,也因这一层关系,路氏家里好歹不差,小女儿出嫁也得有陪嫁的下人,几船嫁妆。这林大家的就是当年陪嫁的下人。
林大家的站在榻下回话道:“小姐莫急,林大今早就先回了封信来,我早先想要送来给小姐,却怕扰了。”
林大家的不识字,把信原封不动地递给路氏。
路氏飞速地扫过一眼,面露喜色,吩咐身边的丫鬟玉萍给林大家的带几样好菜回去,另给一件半新的貂绒袄子。
林大家见状知道信里说的是好事,本着下人的本分,也不多问,只笑嘻嘻地接了赏,便退下来。
刚出院门,又听得玉萍追上来,“林嫂子,且慢!”
玉萍气喘吁吁地赶上来,扯着她说道:“你翻翻这袄子,可有什么东西没?”
林大家的依言翻动袄子抖落几下,一声响,地上多出一个缠龙金丝莲花镯。
玉萍捡起镯子,阿弥陀佛地念着,“总算是找到了,不然我得脱层皮。”
林大家的笑她道:“小姐的东西你就这样乱放罢,也亏得你追上我,不然我哪里掉了都不晓得。”
玉萍嬉笑道:“掉也罢了,这院子左右不过是家里的人,只怕掉到林嫂子的百宝盒里,那也不是没可能的。”
林大家的早先因为手脚不太干净,被罚到外院管庄子,这下被玉萍揭穿老底,脸上挂不住,只上赶着说她贱蹄子,猴年马月的事情也提。玉萍揣着金镯子跑开,林大家的假意追了两步,也作罢了。
这厢,程老爷也来路氏院子里打探情况,路氏将书信付与他看罢,程老爷笑说:“余家兄弟真愿意亲自前来?”
“那不能有假,余家表哥不至于糊涂扯谎,他也是顺路要去南昌府。”
按着信上所述,三日过后林大陪着路氏的余家表哥来到徽州程家,四进的宅邸变得异常热闹,曹氏在院内隐约听闻外院的热闹话语,因而问到身边的大丫鬟朵儿,“是路妹妹的表哥来了么?”
“是呢,玉萍一早就来问太太身子可好,方便的话还请太太去路姨娘那里吃饭。”
曹氏这几日恢复得不错,各种补药浓汤的养着,她点点头说道:“这便去了,梳洗吧。”转头又向李奶妈吩咐道:“李妈妈你换件新衣裳,别穿这口水衣去了那里丢人。”
李奶妈笑说:“太太心细,老婆子不给太太丢人。”说着,便把麒哥儿交给玉萍,自己去小屋里换衣裳。
朵儿手生,不太会抱孩子,麒哥儿被弄得不舒服,哇哇哭了出来。曹氏耐心地教她一手托着孩子的头,一手托着孩子的屁股,轻轻摇晃,哭声果然止住了。
主仆三人刚要出门,程老爷的贴身小厮福来跑来告信,他见李奶妈怀里正抱着麒哥儿便笑道:“老爷太太想一块去了。”
朵儿说道:“什么话呢?”
福来走在前边,替朵儿拿着麒哥儿的替换口水巾说道:“老爷让我来请太太把麒哥儿也带去,说是要给哥儿看相。”
李妈妈在后面抱着麒哥儿,插嘴道:“就是那个会捉鬼的余方士?”
“何止捉鬼,余方士会的可多,据说南昌府衙的官老爷也有要事求他。”
曹氏在后默默不语,她自出书香门第,对这神鬼之说向来是敬而远之,至于五术杂学,她也只是当个玩笑听罢了,因而丈夫向来不主动和她讨论这些,倒是常与路氏分享相术心得。
一行人来到路氏的香雪町外,还未进院,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梅香,原来这香雪町的名字自由院内外一片梅树而来,岁末年初交际之时,梅花次第绽开,好似一片雪海,又能闻到梅香。曹氏喜花草,爱美物,见这香雪树开,心情大好,又见梅树下有人向自己招手。
“姐姐可来了。”路氏穿着银红色的织锦长袄,下着月白色长裙,站在梅花树下,好一个亭亭玉立。
曹氏笑说:“妹妹等候多时,我们来迟了。”说罢,从李奶妈手里抱过麒哥儿,路氏凑上来刮了刮孩子的小脸蛋,笑迎着母子俩进屋。
半旧的秋香色厚棉门帘掀开,暖气扑面,屋内烧了两个银炭炉子,热得人只能穿着两层单衣,路氏脱下袄子,显露出一件葱绿色长衫,帮衬着曹氏脱了罩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