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伤害

棍子从袋子里被抖落出来的时候已然昏厥不醒。幼娘吐出先前那颗紫色元珠，用法术将其打入棍子体内。

等棍子悠悠转醒之时，太阳已经向西落去，这一天算是浪费在这儿了。

幼娘不敢离开棍子，清明节时，多少鬼魂在人间游荡，谁知道会不会在这里碰见硬茬，单留棍子在这里还是不太安全。虽说他是个仆人而已，但是没了他，回去要是被父亲发现自己私自出来玩耍，谁来背锅呢。

幼娘是这么给自己找借口的。

她第一次在看到这个傻兮兮的小鬼提着琉璃灯时就觉得他有几分可爱，傻的可爱，那胆小懦弱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傻小鬼睁开双眼，却无力气说话，不知幼娘从哪里找来了一碗酱猪蹄，棍子闻到香味立刻硬撑着起来也要吃。

“哎哟哎哟，瞧瞧，瞧瞧，饿死鬼投胎啊！慢点吃，还有的是呢。”

幼娘在拿猪蹄的时候已经吃饱了，她特意挑了一碗煮的比较烂的带回来给棍子吃。

“是啊，就是饿死鬼投胎来着。”

棍子此言不虚，他上辈子确实算是半饿死的。

幼娘见他吃得尽兴，不再与他争论。这酱猪蹄五香味十足，皮肉酥烂，呲溜一下半块蹄子的皮肉就到嘴里去了，稍微一抿都化成了鲜香无比的肉汤，根本不费牙口。棍子吃了一碗还觉得不够，直说还要。

“要吃你自己去拿。”

幼娘故意吊着他的胃口，一只小脚翘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脚环丁零当啷作响，废弃的工厂风很大，夕阳余晖透过建筑物的空隙洒落在地上，勾勒出这个十岁烟魂的身影。

棍子看着此时的幼娘，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名字：玲珑。

这是哪一世哪个女娃娃的闺名？棍子再要去回想，却愈发头晕。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要以痛攻晕。幼娘见他这个样子以为是吃不到猪蹄要自残呢，不耐烦地说了句：“行了行了，本小姐这就不屈小节，带你再去吃一餐！”

一九七一年四月五日，青岛城区。

忙活了一天的刘二强正在收拾铺子，这是公家的供销社，专卖酱猪蹄。今天很多人家都要去郊区踏青上坟，销量不错。正准备关门的时候，一个老顾客急吼吼的跑回来，见刘二强要关门走人连忙拉住他。

“二强子，今天的猪蹄咋回事。要不是我家卫国偷吃了一口，那还不知道没味儿呢！”

二强摸不着头脑，怎么可能没味道，酱猪蹄做好之后他都尝过，味道杠杠的，和往日的没差别。

“不能吧？”

刘二强把快要关上的闸门又打开，两人走到店里，二强打开一锅酱猪蹄，用筷子夹了一小块皮，砸吧砸吧嘴，怪了，还真是没香味。

那位老顾客瞅瞅二强又瞅瞅锅里的猪蹄，用力吸了吸，惊道：“还要尝呢！闻着就没香味！”

爷爷做猪蹄、父亲做猪蹄、再轮到自己做猪蹄，这酱猪蹄是刘家祖传的手艺，掰来细算都有大几十年了，怎么今天就有了这样的怪事。

二强与那位老主顾好说歹说，送出去两根卷烟才把人打发走，关上店门，开始检查各味调料。

猪蹄没变质，只是没香味儿，寡淡和糙米饭一样。莫不是那些大料过期了？桂皮、香叶、茴香、丁香，一地的香料，厚实的手掌一遍遍地摩挲，捧在手心凑近了闻了又闻，香气直冲天灵盖！

正是奇了怪了！眼见天快黑了，刘二强怎么也想不明白，还是先回家去。

夕阳把人影拉得老长，两个黑梭梭的鬼影在刘二强的影子上跳舞。

棍子埋怨幼娘不给自己留点猪蹄，怎么一口气全吃了！幼娘说他没见识，跟着做猪蹄儿的人回家还怕没得吃吗？

有的时候看似一个人回家，实则好几个人一起到你家里做客。

幼娘和棍子还是第一次看见长得像筒子一样的楼房。

每一户人家都像一个棋子一样被安置在方方正正的格子里，红砖瓦白腻子，绿漆木头窗子，每户人家都是一样的房型布局，一条仅有两头透光的长走廊上对开清一色的红木门。有些人家木门外边焊了铁门，家里有人的时候不关木门，开着铁门。

棍子见了惊讶道：“唉呀妈呀，俺们这不是来了大牢里？咋地这个厨子犯事儿了？”

幼娘左右打量，仅凭棍子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在这栋筒子楼里来回巡视三五回了。一切打探清楚之后她解释道：“这里的人都住这样的房子，不是大牢。”

行，不是大牢就成。上辈子他棍子就最怕吃牢饭，宁愿这家偷鸡、那家摸狗也不能坐牢去。牢里阴寒潮湿，吃的是馊饭，没钱赎身就饿死、病死、被打死在牢里。

正值下班的点儿，家家户户都开始做饭。饭香味儿、小孩们跑跑跳跳的叫唤声充斥着整个楼道，棍子和幼年都好奇得不得了——他们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有人气的场景了。

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