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计师爷
“不好说,反正里面掺了很多沙子,他们拿回来还要自己再用细纱布过一遍才能吃。” 姜师爷在旁边补充道:“官盐和私盐一样。我夫人去买的官盐,八两算一斤,也是掺了沙子的。” “其他问题吗?” “这账本里的浮费特别高,所以导致官盐的成本极高,摊到每斤盐上,最后只有几文钱能上交国库。” 说起浮费,葛师爷这月余,天天都和这些数字打交道,说起来如数家珍,“这浮费大致分为三项,都和盐政无关,但是就是在各个环节里增加了这么多的费用,让官盐价格如此之高。” 林如海看着葛师爷递上来的账本,仔细的看着里面的记录。 姜师爷凑到林如海身边,说道:“手续繁杂,层层剥削,就造成了官盐价格极高无人购买,而私盐泛滥。我听说这私盐还分好多种!不仅有产盐的灶丁走私,还有场私、官私、船私、商私等。” 林如海已经看完了账本,里面记录的各种课税名目众多,花样繁杂,真实大开眼界! 听闻姜师爷如此了解,便不耻下问:“哦,说来听听,这又是什么门道?” 姜师爷笑着解释道:“这场盐就是灶丁走私。灶丁乃煮盐之人,朝廷定的盐价低,但是煮盐的成本高,灶丁无法生活,自然就只能走私维持生计了。这官私,非常好理解,就是官场贿赂,监守自盗,中饱私囊。船私,则是运输途中的走私。这些船在运送官盐时会报很高的损耗,实则将这些盐偷了变成私盐。另外,盐贩们表面在贩卖官盐,实则大肆贩卖私盐,这是商私。这盐其实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看不出来私盐和官盐的区别,通常都被他们蒙混了去。这多方面的原因,最后导致了盐政的亏空和盐引的积压。” 姜师爷看来这一个多月也没闲着,已经把盐政上的问题摸了个七七八八了。他让葛师爷先说,就是想着让他从实际的证据上来提出问题,和他所掌握的进行逐一论证。 葛师爷点点头,将林如海手里的账本拿过来,将有折痕的那一页翻出来,让林如海看。 “老爷您看这里!” 林如海仔细看后,惊讶道:“这盐引票据数量对不上!” 姜师爷也踮起脚尖,凑到林如海身边,看向他手里的账本。 “是的,老爷。这里估计是他们做账时,没有留意到,露出的破绽。这票据前后数量对不上。应该就是官商勾结,从盐场多提了私盐的证据。这些盐贩们都是专商,普通人没有门路购买盐引。没有上上下下盐政官员们的默许,怎么可能有如此之多的票据差额呢。” “而且这还是他们平帐后的破绽,如果是真实的账本,估计能让人吓破胆子了。” 林如海拍拍姜师爷拿过来的这些账本,和他们说道:“多亏有两位帮我出谋划策,真乃我的左膀右臂啊!” “我在京都时就知此番很难!来这月余,总想着慢慢来,避免操之过急,在圣上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如今被逼如此境地,也只能遇山开山,遇水架桥了。待我好好研究这几本账册,想好对策后,过两天再和两位师爷你们商量。” 林如海看了看屋外的夕阳,让屋外的小厮瑞安进来,将这几本账本贴身保管好,随他一起回府。 两位师爷送走林如海后,并没有急于离开。葛师爷摇了摇昏昏的脑袋,向对方问道:“你出的主意?” 姜师爷知道他在问什么,笑着摇摇头,说道:“老爷行事一向稳健,我怎会提这种建议呢!” 葛师爷很诧异,“还真是老太爷给的建议啊!我还以为你敷衍我呢!” “林家嫡子被害,对老爷冲击很大。月初他向老太爷送了加急的书信。今天刚刚收到回信,就急忙召集了咱们商量对策。” 葛师爷的妻儿都在金陵老家,他独自一人随林如海来到扬州。设身处地的想,如果他的妻儿被害,他估计比林如海还要着急,这很容易理解。 他问道:“林老太爷出了什么招?” “你都知道了,老爷说的很清楚。大刀阔斧的干啊,收拾这些官员盐贩,还江南盐政一道清朗。” “老爷不回去?” “回哪里?京都还是金陵?”姜师爷反问道。 “老爷想回哪里?” “这可不是老爷想回就能回的。那要看圣上想让他回哪里。”姜师爷摇摇头,“老爷可是圣上钦定的巡盐御史,为的就是治理江南盐政,这刚来就要回去,除非林家再也不入朝为官。不然,难啊!” “令妻身体如何?可是快要生了?”说起孩子,姜师爷突然想起来了,关心的问他。 姜师爷的妻儿随着他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