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
小口喝着呈上的牛乳:“这个宅子太大了,从我住的院子走过来要半刻钟。”
裴公闻言,面上流露出怀念过往的神情:“和诏州的家差不多大小,只是你的院子离得远了些,小时候你爱跑,每日里这条路要走上三四个来回。”
她觉得阿翁的语气淡淡的,听着有说不出的遗憾,便笑着哄阿翁开心:“听人说三岁看到老,是不是我小时候也这么好看啦?”
她当然好看。在还不懂什么叫容貌漂亮的小时候大家便总是夸她漂亮,后来长大了她也知道自己长得不差,但也没有明晃晃地说自己漂亮的时候,裴公忍不住被她逗笑,虚点了点她,“待会儿用过午食阿翁带你熟悉熟悉咱们家。”
裴宅大,很大,古朴典雅,是经年累月浸出来的世家厚重气息。假山,亭台,花园,水塘,应有尽有,当真是个好宅子。
阿翁爱竹,长安和诏州的家中都有这样的一片竹林,但却连院子里种的花都是一模一样。
这宅子有几十年了,是曾祖父时期就有的,阿翁在这里生这里长,许是看出裴致的疑惑,裴公捋了捋胡子:“竹林是你曾祖父曾祖母一起栽的,这花是你祖母种的。她喜欢颜色鲜亮的,芙蓉,海棠,牡丹,芍药,到了夏日开的一院子绚烂。当年离开的时候带不走这些,便在诏州的家里重种了一片。”
“阿翁,虽然我们的祖籍在诏州,但您在长安生长安长,在这里娶妻做官,当年离开的时候很难过吧?”
裴公拍了拍竹节,“做了官就不同了,为着你阿耶,为着你,为了咱们裴氏一门,没有难过不难过一说,只有顺势而为。”
裴致和老翁又绕过了假山,她想了想,问道:“阿翁,您会不会觉得可惜呢,阿耶好武,不爱读经史子集,没有继承您的才学?”
老翁叹气加摇头,“可惜倒不可惜,也不是没气过。要他读四书五经跟要命一样,撒泼耍赖,拿起刀枪棍棒和兵书就起劲儿了。说起来,你阿耶还是咱们裴氏这么多代以来第一个武将呢。”
裴致小声笑了。
阿翁又看向裴致:“而且,你不是阿翁的亲传弟子吗?”
她笑开:“可是我不能入朝为官啊?”
裴公满不在乎:“那又何妨,只要你这头脑里有才华,做什么都能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