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外
经正常插科打诨的样子实际上还没从之前十几年的民国生活完全脱离。
她瞥了眼接话的好友,也不做出那副矫揉造作的姿态了,只是淡淡询问:“你相信我刚刚去民国生活了十几年吗?”
“哈?”吴桐是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你做梦做傻了吧?”
更没想到的是,少女居然反常地没有反驳她,只是平视着黑板。
“我也希望我是在做梦。”
吴桐感觉就一会儿的功夫,好友身上给人带来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整个人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韵味,透澈又清冷。
完全不像往常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懒散样。
“你……”
吴桐正要开口好像又想起什么,刻意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与她私语:“是不是他们又来找你了?”
少女没有做声。
吴桐以为她默认了,怪不得她觉得好友今日这么反常,原来是被人影响了心情。
“气死我了,他们怎么还有脸来找你?!”
吴桐心里是止不住的担忧。
她又气愤又忧虑,气愤是气那双不负责的人竟然还有脸找上自己的好友,忧的是此刻异常平静而显得反常的好友。
少女不作声不是默认。
而是梦里恍若过了十几年的日子一下子冲刷掉她现实中的记忆,愣了愣才回想起“他们”是谁。
“他们”—
是皎皎的生父生母,庸俗的穷书生和大小姐私奔的戏码,又恰好碰上艳俗的穷书生和大小姐观念不同而双双出轨的桥段。
皎皎是两人相爱时的结晶,也是后来两人由爱生厌的累赘。
皎皎三岁前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三岁后表面上幸福的家庭终于维持不住原样而分崩离析,皎皎成了烫手山芋,
两人谁也不想对这个孩子负责。
而皎皎那大小姐母亲到了这时也不肯低下她高傲的头颅回去见自己的父亲,于是皎皎被两人一致不宣地丢到了福利院里。
直到皎皎五岁时才被外公家找回,自此被宠着长大。
皎皎说恨也算不上。
自她知事起见到的唯一的亲人就是自己的外公,但是说怨肯定还是有的。
只是现在脑海中记忆早已模糊的皎皎听到他们的消息时内心竟也完全的平静了,不生一丝波澜。
“没有,”
她安抚地朝担心她的好友笑了笑:“他们没有来找我。”
“那就好,”吴桐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脯,然后给了少女一个白眼,“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给担心坏了?”
此时的少女才找到了一丝真实感。
真实的朋友,真实的课堂,真实的同学和老师,真实的对话。
也许,那十几年才是大梦一场。
下课了,皎皎拉着好友打算去小卖部买点零食,天知道她有多久没尝过垃圾食品的味道了。
少女眉梢难得带了点兴高采烈的鲜活气息。
只是走到楼梯时,
皎皎被人无端一撞,竟是脚踝一歪朝楼梯下倒去。
她本能地想要拽住吴桐焦急伸过来的手。
最终却只是得了一手空。
记忆的最后是在暖阳的照耀下格外显眼的点滴状吊坠,正正挂在那人脖颈上。
吊坠中心镶嵌着一枚青玉,皎皎晃眼间似是看到里面云雾缭绕,正有水流飞瀑而下。
她下意识紧闭双眼。
本以为会有一阵剧痛袭来,却不料坠入一片没有实地的落空感。
“小姐?小姐?”
好像有谁在叫她?
可是她的名字不是“小姐”呀,皎皎睁开惺忪的双眸。
那一瞬间可怕的落空感让她从梦中惊醒,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又不熟悉的景色。
“小姐,您没事吧?”
见女孩睁了眼,一旁侍候着的菱香立马担忧地上前。
方才可把她吓坏了,小姐本来好好地窝在褥上小憩,不知怎的,就皱了眉梢,嘴里不停嘟囔着,像是梦魇了。
吓得她立马轻声将小姐唤醒。
她没听见小姐做声。
疑惑中她悄悄抬起眼,却只看见女孩尚显青涩的脸庞上是这个年纪不符的平静,望着夹竹桃的眼眸中流转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就好似……惆怅?
菱香没读过几本书思索许久才想出这么一个词来形容。
“没事。”
皎皎嘴角勉强地勾出一抹浅笑。
“只是……庄生晓梦迷蝴蝶,一时糊涂了。”
菱香不懂也没深想,只当是自家小姐梦魇了一时被吓住了。
她想着要是能让小姐紧蹙的眉梢舒缓几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