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们什么都没有

像往常一样，黎玥照旧走到餐桌前坐下。 没有见到江絮的身影，黎玥在屋内张望一眼，疑惑地看着正给自己盛粥的女佣，张口问道：“江絮呢？” 女佣将盛好的粥放到黎玥面前，低头回答道：“江少在书房忙，他说了，夫人您可以先用餐。” 这么早就开始忙了？黎玥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江絮没到，她也不好独自用餐，只得端正坐在桌前等他下楼。 黎玥静坐了好几分钟，眼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早餐，温度一点点降下来，书房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等得久了，黎玥有些按耐不住。 她刚准备上楼查看情况，就见到张嫂推开书房的门，从里面走出来。 黎玥起身的动作一顿，接着又重新坐下来。 可是张嫂走出房门后，身后也迟迟没有动静。 黎玥心底有些纳闷。 张搜走下楼梯，一眼就注意到黎玥这边一口未动的早餐，有些惊讶，“夫人，您怎么还一口没吃呢？” 黎玥始终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她问：“张嫂，他不吃早饭吗。” 张嫂想到什么似的，了然一笑：“是我疏忽了，夫人不用担心，少爷一会就会下来用早饭的。不过夫人，您别怪我多嘴，少爷的身体应该要好好休养，这样，小少爷才能早点跟我们见面。” 她的话说得隐晦，说完，张嫂看着黎玥轻轻笑起来。 黎玥脑子一懵，忽然意识到今早以来，大家看她的奇怪眼神是什么用意了。 昨晚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江絮走进他的房间，今早起床时又险些睡过头，很显然是被大家误会了。 想到这里，黎玥连忙摆摆手，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跟江絮，我们什么都没有。” 张嫂一脸不信，她只当黎玥是害羞，“夫人您脸皮薄，我不说就是了。” 黎玥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她焦急万分地解释：“真的不是，不信你们去问江絮，我们什么都没有，真的......” 她话音落下，二楼书房的门忽然被拉开。 黎玥瞬间噤声，她飞快地朝江絮看去一眼，接触到他的眼神，又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她不由自主地揪紧衣角，祈祷他什么也没听见。 “少爷，夫人等着您一起用早饭呢。”张嫂笑着说。 一时间，黎玥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 她咬紧下唇，大气不敢出。 江絮的目光匆匆从黎玥身上扫过，他极淡地“嗯”了一声，朝她这边走来。 见江絮出现，其他下人纷纷识相地退下下，给足他们二人单独的空间。 他一出现，黎玥便觉得四周的空气都稀薄了几分。 一道阴影落在她身侧，江絮在黎玥旁边的位置坐下，开口道：“吃吧。” 黎玥浑身都有些僵硬，她讷讷应下一声好，拿起筷子。 江絮一般没有吃饭时说话的习惯，他安静地用餐，连拿餐具的动作都是那么优雅好看。 黎玥忍不住偷偷观察他的脸色，唯恐他方才出门前，将她跟张嫂的对话听了去。 江絮听力一向好得很。 黎玥看了几秒，发现江絮始终脸色淡定，确实是不像听到什么的样子。 她稍稍安下心来。 唯一反常的就是，今天江絮竟然选择在她身旁坐下用餐。 黎玥有些不自在，没吃几口就已觉得饱腹，她索性放下筷子。 黎玥的动作，引得先前还在认真用餐的江絮睨她一眼，出口问：“吃饱了？” 黎玥坐着的姿势没变：“嗯。” 她正想找个借口上楼，却见身边的江絮也放下了筷子：“那正好，给我换个药。” 他的要求来得突然，黎玥一呆，怔怔地点头：“好。” 换药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在这之前她有过不少处理伤口的经验，如今已经能熟练操作。 她回房找出药箱，待折回时，餐桌上的早饭已被人撤下。 黎玥在桌前坐下，小心翼翼地拆开江絮伤口处的绷带。 他的伤口处因为不可避免的牵扯，仍旧能看到渗出丝丝血迹。 黎玥心中微微一颤。 她如今对伤口和血液的敏感程度，远远超出过去自己的认知。 黎玥轻车熟路地拿出碘伏和棉签，率先给江絮的伤口消毒。 类似的动作她曾经做过无数遍，如今旧业重操，她脑中某些记忆也被再次唤醒。 黎玥手下动作未停，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飞向别处。 她蓦然回想起昨夜她做的那个噩梦。 梦里的她还是学生模样，每天像是有消耗不尽的活力，整日围着顾清泽转。 后来她亲眼见证顾清泽因为各种原因被顾鸣宣教训，每次都会被打得遍体鳞伤。 顾鸣宣达人很有技巧，专挑平常不会被别人注意到的地方。 如果不是那次放学，黎玥跟顾清泽分开后，突然想到什么，折回去找他，还不会发现顾清泽身上有这么大的秘密。 那个午后，少年努力藏匿的心事被摊开摆在她面前。 黎玥几乎是不假思索，冲上去生生替他挨下一皮带。 那一下很疼，疼到即使过去很多年，黎玥回想起来，依旧会忍不住热泪盈眶。 后来，她的书桌里时常放着一个小小药箱，用来装各种伤药。 不论过去多少年，学生时代关于顾清泽的记忆，始终在她心底占据一席之地。 那时正义坚强的她，始终护在顾清泽面前。 甚至到最后，她在临死那一刻，仍旧下意识将顾清泽往自己身后拉。 那些回忆在心底交织反复，黎玥一时间忘了手下的分寸，力道放重了些。 江絮手一缩。 黎玥回神，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江絮眼帘微垂，看着不断渗出新鲜血液的伤口，“下手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