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不解风情了。我们待会要商议救质的事宜,戈壁夜里严寒,殿下坐我旁边吧。” 明姝穿着单薄,单一件披风确实不够御寒,便莞尔道:“劳烦姑娘了。” 岑雪衣撩起帐帘,一边走,一边介绍,她是崔承嗣的干妹妹,岑绍懿续弦的养女。 明姝暗暗感慨,崔岑两家养子养女真多。料想边境之地,到处是战难孤儿,又有战友遗孤需得抚恤,岑夫人和崔夫人心善,才领养了几个孩子。 岑雪衣的脾气秉性似乎不错,自己若想了解崔承嗣,往后可以多问问她。 帐中一张红木条桌,是崔承嗣战时议事处。 他坐在那儿,看到明姝和岑雪衣挤在男人堆里,举止忸怩不便,不禁皱眉,抄起桌前的册子指向明姝:“公主,去屏风后呆着。” 依旧是毫无敬意的命令,丝毫不给明姝面子。 明姝本可以问问他为什么,但想起他一斧头能劈断曷萨那人的腿,便极乖巧地踅向屏风后。她温柔袅娜的黯影,倒让帐中的男人们怜香惜玉了。 李澍道:“嗣哥,下次跟殿下说话,不能温柔点?她跟小衣不一样。” “欸?怎么不一样?”岑雪衣奇道。 “你跟我们是爷们,殿下是女人。” “好你个李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跟你是爷们?”岑雪衣作势要打,李澍笑着求饶,“从前崔帅不就经常叫你别学嗣哥,不懂规矩不懂规矩,在汉人营里泡那么久,还是不懂规矩。” “咳咳。”有人踩了踩他的脚,示意他不要提崔执殳。 李澍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 有人忙打圆场:“什么汉人营胡人营。今上视胡汉一家,都是自己人。” 崔承嗣歪头,表情寒寒的,半晌,只道了句:“啰嗦。” 他的角度正对屏风,能清楚地看见明姝在屏风后做什么。 营内四周设了炭火盆,进来没多久,明姝已经有点热。屏风后有张靠椅,椅边也燃着个炭火盆。她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奇怪这群人不热吗? 左右没人在意,她便把崔承嗣的披风解开。没想到正在议事的崔承嗣突然咳嗽了声,她连忙系上。 她才发现,崔承嗣指尖有意无意地敲打案上文牍,却盯着她。 崔承嗣体寒,帐中的火都是为他烤的吧。 明姝郁闷地坐在靠椅上,近火的竹木靠椅上铺了层虎皮褥子,坐着并不难受。他们商议的声音颇高,明姝却无意细听。 有时驼马帮会与雇佣军合作,护着商队一起到西域。遇到吡罗部的次数多了,便熟悉了。吡罗部内多胡人,日渐贪婪狡诈,崔承嗣应当会先派几个人过去洽谈,暗地里安排人救质。 明姝关心的,仍是被困的驼马帮。 说是养父的驼马帮,并不尽然。明姝被接到宫中,养父满叔也知晓的。满叔原是驼马帮舍龙一把手,人称满锅头,舍龙帮内既有能在南诏和婆师这种陡峭高山送货的南诏马,也有能忍受长时间干旱的沙漠之舟双峰驼,当然,最多的还是吃苦耐劳的骡子。 年幼时,明姝常跟着满叔帮商人把货物从南诏运到婆师西域,沿途靠换货贩货谋利。 她一直想掌管舍龙帮,满叔却嫌弃她是女郎。直到她答应替嫁,让出公主一半的嫁妆,才换来掌帮的令牌。而今替她跑商的,是帮内二把手,班头孟疏。 舍龙帮是她的所有物。 明姝闭上眼,仍能想起那个白衣翩跹的少年,总是跟在她身后,温柔地唤她阿姐。 走一趟商,少则几月多则一年半载。他如今是不是又高了? 想着想着,眼前突然落下片暗影,明姝回神,才发现崔承嗣隔着屏风视她,她连忙起身。 丝质屏风让崔承嗣的表情变得影绰:“马上要出发了,现在害怕,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 他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倒不是担心明姝跟着去会受伤,只是怕她一惊一乍,大呼小叫,会影响救质行动。 都到这里了,怎么可能回去?明姝忙娇婉道:“夫君,你不在身边,我怎么睡得着呢?” 她如何将夫君二字说得如此缱绻酥软?崔承嗣默了会,没再逼她。 真受不了她说话的调子,罢了,如果待会她大呼小叫,他就把她绑在树边,用马嚼子勒住她的嘴。 崔承嗣卷起马鞭,快步离开营帐。不反对就算同意,明姝忙追上去,岑雪衣却在背后唤她。 “殿下,等等!” 岑雪衣走到她身边,语气莫名欢快:“殿下,你还好吧?又不是外人,不知道嗣哥哥为什么不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