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路
“啊?”阿立揉了揉眼,这才探见她衣角的血迹,顿时结巴道:“大大大人,还是叫个姑娘过来吧。” “叫什么姑娘?船上哪来的女医!” “不是,这可不兴看啊。”阿立难以启齿的说着:“她来……月水。” 继尧一愣,转身去把觅娘叫来,觅娘过来便是一顿责怪。 “船上湿气重,你成日让人家姑娘睡地上,受了凉不得痛死过去!我还以为你是个疼人的,天下男人都一样!” 继尧不曾想过这些,自是无言以对。 觅娘说着就要把人带走,“抱去我屋里。” 继尧拒绝道:“不必,我来照顾。” 觅娘没好气道:“你这有小布条没有?知道女子来事要如何照顾吗?” 阿立插了句嘴:“热水、红糖、姜茶亦可。” 继尧沉着脸,抱着她走去觅娘屋里,小心翼翼的解开那副脚铐,生怕惊扰了她。 女儿家的事男人不方便照顾,觅娘把他俩都赶了出去。 阿立看他嘴唇都白了,脸上还带着病气,“大人,你也受凉了?” 继尧抬手落在他面前,阿立不知何意,出于从医的本能,手已经搭在脉上。 “是受了风寒。” “阿立,给我开副药。” “啊?” 阿立怀疑自己莫不是耳背,这话能从他嘴里说出口? “一日三剂,熬好送过来,快些好才是。”继尧抽手离去。 阿立望着他稳当的身影,这怕不是病,是中邪了吧? 一连几日,阿立窝在厨房里熬药膳,难得继尧主动开口,这些年落下的病根趁机都给他补上。 奈何一下补太过火,反倒是肝火过旺发了大病…… 那日看完日出,继尧没再去看陈宛七,女儿家来月水体虚,怕是把病气过给她,结果他自己反而病倒了。 陈宛七又同姑娘们厮混在一块,这几日更是越发放纵,某人夜里没逮她回去,爱跟谁睡就跟谁睡,做梦都是香的。 听闻继尧病了,她也没过问半句,怕是一开口就社死! 晕倒那日,腹中突然一阵绞痛,她来了两辈子姨妈也没这么痛过,那一下给她疼晕过去,之后倒也没什么,只是一想到这事就觉得丢人! 在屋里那时她就醒了,听着他同阿立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掰扯,尴尬得不敢睁眼,只好一直装睡。 陈宛七悔不当初,半夜淋雨果然有病! “啊啊啊!烦死了!” 睡前又想起这事,陈宛七尴尬得睡不着,一双脚空中乱踢,空荡荡的脚踝不声不响,一时竟有些不习惯,倒在床上辗转反侧。 陈宛七猛然起身,随手抓件衣服披着出门,车轻熟路的走到他房前,抬手轻敲两下。 “你睡了吗?” 屋里没有回应,陈宛七推开门,做贼似的溜进去。 床头挂着一层纱帘,里头躺着个人。 陈宛七没再吭声,摸着黑翻出箱子包裹。 纱帘里探出一只手,掀起一道缝,陈宛七忽而转身,两道目光一触即分。 继尧放下纱帘,哑然道:“深更半夜偷鸡摸狗。” “你……”陈宛七听他说话还有些沙哑,懒得跟病秧子置气,“我来拿衣服。” “弄脏的那身我给你丢了。” “啊?你丢它干嘛?洗洗还能穿的!” “一身旧衣丢了你还心疼,到了京城再买也不是没有。” 陈宛七走近道:“我可不是大家闺秀,寻常人家一身衣服可是要穿很久的,好的衣服将来还能留给儿女穿。” “儿女?”继尧挖苦道:“如此说来,你要嫁给一个连身衣服都买不起的男人?” “你!” 陈宛七说不过他,拎起箱子就走,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几声轻咳。 继尧边咳边说着:“安静点走,把门关紧些。” 陈宛七回过头,定定的看了一眼,“你……难受吗?” “无碍。” 她放下箱子,倒了杯水走回床头,只将手伸进纱帘里,掌心一空,她便抽手而去。 继尧支起身,杯子里的水一口没碰。 “月水打发走了?” “嗯……” 陈宛七暗自咬牙,哪壶不开提哪壶,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倒也不怎么觉得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