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5章 不失汉节
已不惜此身,生死又有何惧?” 孟获看到此人气度不凡,生死面前仍是面不改色,当下不由地起了些钦佩之心,把双宝剑收了回去,学着汉人的礼仪拱手问道,“敢问先生大名?” 中年文士还礼道,“我乃大汉益州郡太守王士是也。不知阁下何人?” “我乃益州郡蛮王孟获是也。” “原来是孟大王,士观孟大王颇通礼仪,为何又会做那叛逆之事?” 王士目光炯炯,看着孟获,神色凛然地问道。 “叛逆?”孟获有些好笑地摇头道,“非是叛逆,如今天下共有三主,谁是叛,谁是逆?” 说着,看了看王士,继续道,“王先生,你们汉人也曾有人说过,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如今大汉又何尝不是一如当年的大秦?” 王士听到这话,当即就勃然大怒,“大汉天子仍在锦城,如何说是失其鹿?” “岂有偏安于一隅的天子?” 孟获讥笑道。 “贼人势大,故天子不得不暂居锦城,终有一日,汉室终兴,天子自会还于中原旧都!” “只怕王先生看不到那天了。”孟获盯着他说道,“现在你与雍闿所谋之事已然败露,雍闿授首,先生可曾想过自己?” 王士哈哈一声,“蛮人亦欲学人劝降乎?” 孟获一听王士骂他蛮人,当下又羞又恨道,“老匹夫,你还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 王士厉声道,“王义强岂是怕死之人?当年苏子卿,匈奴胁迫十九年,犹持节不屈!我王义强虽不敢自比,但汉节亦不可失!” 看到王士凛然而不可侵犯的模样,孟获心中震撼,竟然被逼得退了一步。 “孟大王,丞相天兵就在眼前,你却仍不知悔改,到时益州郡蛮兵死伤无数,皆是因你之过,你莫要自误!” 王士又跟着迈进一步,“听我一言,不如早早降了以保益州郡百姓,如何?” 孟获“唰”地用剑指着王士,让他不再上前,喝道,“笑话!若是你们当真要保益州郡百姓,那就不应当派兵入益州郡,我自会保他们。” “说白了,若不是你们汉人自恃高贵,看不起我们蛮人,欺负我们蛮人,我又如何会反?” 王士慨然一声长叹,“以前大汉对南中鞭长莫及,只能让你们南中大族肆意而为,孟大王此言,乃是遮掩自身之过。” “况且如今丞相带兵南下,自会有一番作为。孟大王还请莫要自误才是。” 孟获被王士揭穿了事实,登时恼羞成怒,“你莫要再说这些,如今你落我手中,我只问你,降是不降?若是不降,就算是我想放过你,你且看看我身后这部将,他愿是不愿?” 王士看着孟获,坚定而缓慢地摇头说道,“不降。” 孟获又惊又怒,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这般死硬? 不过这等义士,若是当真把他杀了,孟获心里自然也是有些下不了手的。 可是若是不杀了他,又如何跟鄂顺交待? 毕竟高定刚死,自己可是答应让他报仇的。 来此之前,鄂顺就说过,一定要杀了前来劝降的汉人。 “大王且让开,他既然不降,且让我先杀了他,就当作是给高大王报了一点小仇。” 鄂顺果然在后面喊道。 王士淡淡地看了一眼鄂顺,又转而对孟获说道,“士可杀不可辱。孟大王,可否求你一事?” 孟获一听,还以为他终于想通了,连忙说道,“自然可以,是何事?” “求你借我宝剑一用。” 看着孟获怀疑的神色,王士笑道,“孟大王身边有猛士护卫,此时军中又已全部被你控制,难道还怕区区一个阶下囚?” “放心,我以蜀中广汉郪县王氏的名义保证,不会做出不利大王之事。” 孟获听了,脸上抹不过,把手上的一把剑递了过去,说道,“我谅你也不敢。” 他看着王士身材瘦弱,想来不是什么勇武之辈,只能算是读书之人,倒也不怕王士拿了剑做出什么事来。 王士接过剑,脱下身上的外罩,仔细地擦拭着剑身上的血迹,直到把它擦得干干净净后,然后解下头上的束发,变成了披头散发的模样,把大部分脸都遮盖住了。 孟获看着他这番古怪的模样,皱眉问道,“先生这是何意?” 王士淡然地回答,“有负丞相重托,又被蛮人所擒,无颜见世人耳。” 说完,拿着剑往脖子上一抹! 然后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 “主君!” 旁边的随从终于哭着喊出来,扑到王士身上。 孟获没想到这王士竟是如此刚烈,连一点机会都不给他留下。 当下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王士的尸首深深地行了一礼。 随从哭了几声后,这才想起了什么。 连忙把王士的身子摆好,又转过身去,从随身所带的行李里翻出一件干净的衣物,小心地盖到王士的脸上。 然后退了几步,跪下来磕了九个响头。 最后这才转过身去,对着孟获磕头道,“求大王能派人安葬了我家主君,莫要让人惊扰了他的长眠。” “放心,我会令人给王先生厚葬,军中要是谁敢动了他的安宁,绝不会轻饶。” 孟获只觉得眼前之事震撼无比,连忙答应道。 随从又磕了几个响头,“小人代主君谢过孟大王的恩德。主君如今身边唯有小人跟随,小人生死,想必不会放在大王眼里。” “小人只求留得一条性命,帮主君看着他的长眠之所,以免后来的人不知道他在哪里。小人保证,待王家来人时,小人定会自行了断,去地下追随主君。” “义士忠仆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