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林
色如同缎面,肌肉骨骼匀称,线条优美流畅,我忍不住问:“陶先生,这马是汗血宝马吧?”
陶不言爽朗一笑,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朗声答我:“众人皆叫我不言大哥,佳客也就如此称呼吧。”他顿了顿道:“汗血宝马不过是异世之人胡诌出来的,什么汗血,那是叮了马的虫子发红而已。这两匹马,乃是于非龙公子赠我的,今日便与你去叨扰他,尝尝他的绝妙烹调。”
说罢他翻身就上了马,我却抓着马鞍不敢上马,只说自己不会骑马。他哈哈一笑,道:“这有何难?”策马几步到我跟前,抓着我的手臂一使劲,我足下一轻,便稳稳坐于马上。他一抖缰绳道:“佳客莫怕,这马虽不是龙驹,却也查人心,省黑白,你只管骑便是。”说着便奔出。我见他走得不算太快,也就放下心来,硬着头皮抖了下缰绳,所乘黑马也轻跑起来。
两马越驰越疾,大道两侧皆是累累金黄的或麦或稻或粟之类的良田,不一时便行至一座山之下,山道开阔,与我们行来的大道相连,盘旋而上,绕至目光所不及之处,不知道有多远。陶不言驰马而上,山上树木凋残,连路旁的茅草也尽都黄了。转过两个弯,眼前一亮,大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一片阔朗,依山处是一道飞檐门楼,双扉紧扣,两侧皆是以藤蔓篱笆组成的围墙,看不清墙里如何。陶不言滚鞍下马,我也跟着下来,正在揉揉手脚,却听得他双掌一击,道:“去吧。”两匹骏马扬蹄便走,转眼已不知去向。
我忍不住问:“不言大哥,于非龙公子就住在这里吗?”陶不言朗声道:“若非于非龙公子,谁能有这样的心肠?”我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见那门楼下悬着个牌匾,距离太远看不清上面的字。便跟着他一起往那前走,陶不言人高步阔,几步就把我落下了,我只得一阵小跑,走到门楼下抬头一望,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那牌匾上写着“百吃山庄”。我心里暗暗嘀咕,真不知道是里面住的都是“白痴”,还是人人都可以到这里“白吃”。不过表达这个意思的词也多,换两个雅一点的字也应该可以,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陶不言哪里肯留意的我心思,只伸手以门环扣了三下门,便霍地一声推开门,领我入内。这一进来,我不禁又愣住,每每来这里,总是见到些意想不到的人事,却每一次都无法不惊诧,再这样下去自己怕也要吃惊成一只呆头鹅了。
这庄内与先前的枯萎篱笆大不相同,映入眼帘的是数之不尽的果树。什么石榴、蜜桔、苹果、杏子之类的相杂,焦红金黄,各各压得树枝下坠,空气中都是甜香之味,竟比万春谷里的百花更香得令人四肢百骸无不舒爽。
我忍不住吸了几下鼻子,舌尖也开始分泌口水,又不好随意摘果子吃,陶不言仰头深吸几口,便随手从旁边树上拽下来两个橙子,扔给我一个,我咬了咬牙道:“不言大哥,我不爱吃橙子,我想吃石榴。”
他闻言便从我手上拿回橙子,飞身上一棵极高的石榴树上,摘了几个再跃下来,我忙双手接着一个一看,这石榴咧着嘴,外面果皮老金黄夹着嫣红,石榴籽红得如同宝石,我赶紧掰出来几颗丢进嘴里,只感觉清甜无比,汁水又多又甘冽。百果掩映之间,一条青石板路通往山上,我和陶不言沿路而上,两侧皆是密密匝匝的果树,山间尽是甜甜果香,引得野鸟不断啄食。
走了不多一时,又是一片开阔,一个平台跃然眼前,平台上依然是无数被果实压弯了腰的果树,多了许多不认识的果子,只是种种夹杂,毫无章法。
几棵极高的果树侧建了一处长廊,廊下悬着牌匾:《炙雾阁》,近看那长廊上方都是各色葡萄,大的小的,长的圆的,碧澄澄、紫莹莹,粒粒上面都泛着一层糖霜,陶不言拽下两串葡萄与我分吃,端的是清脆爽口,满口生津。
廊侧依旧是青石板铺就的山道,我们绕过长廊继续上行。于是行了片刻,又见一片平台,依旧是满台果树,只是这些这些果子越发眼生。
山道一转,便看见一棵大得惊人的树身上裂着一个大洞,我是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树,即便是仙女海的树已经够大了,跟这树比起来简直就是牙签。这树看上去几乎有间屋子大小,树洞上挂着牌匾:《饮露轩》,匾下垂着草帘,帘子纹理细腻,草香清幽。
陶不言掀帘而入,只见洞内一色天然,就是泥地木墙,一侧靠墙处放着个炉子,上面炖着锅什么汤羹,浓香扑鼻,瞬间就衬得满山果香有清淡了不少,我正在打量,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道:“呀!”我一抬头,又几乎“噗嗤”出声,忙咳嗽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