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潘塔罗涅缓缓抬起脸，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不敢。”

“那你还在等什么？是为你那突然萌发的善心吗？”梦之魔神意味不明的说道，“不要忘了你曾经献祭了多少灵魂给我，我亲爱的神使，你的灵魂早就充满了罪业。”

潘塔罗涅不再言语，提着灯笼静静的走向龙荧。

龙荧对此早有防备，她将剑尖指向他，冷冰冰道：“你这个伥鬼，诱惑了多少人走进这里，想必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潘塔罗涅看着龙荧泛着寒光的金瞳，突然低低的笑起来：“你们都是高尚的善人，唯有我生来邪恶有罪，真是可笑。”

“我原以为你是不同的。”他的声音很轻很淡，不带什么情绪，像是一片羽毛轻轻落入火焰中，片刻便消失殆尽。

龙荧不明白所以的看着他。

她莫名觉得眼前的少年笑得很难过，可一想到他引诱了很多人走进梦之魔神的陷阱，她的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

“拿出你的武器吧，让我们堂堂正正的打一场，你应该庆幸你有机会成为我剑下的亡魂。”

潘塔罗涅眼眸漆黑，他不说话，只是定定的迈向龙荧，他们中间的距离只要几步路，他再往前走，胸口就要顶上龙荧的剑。

龙荧下意识的想要收剑，可又忍住了。

旁边的紫雾看出了她的犹豫，在龙荧的耳边挑唆道：“怎么了，你犹豫了，他可是我的神使，杀了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类，这样恶毒自私的人死有余辜，你合该杀了他。”

梦之魔神的语气是难以压制的亢奋，仿佛非常乐意见到龙荧杀了潘塔罗涅。

龙荧皱起眉，心中有一丝怪异的感觉蔓延开，这个梦之魔神难道很期待自己杀了潘塔罗涅吗？死了神使，对它没有一丝好处。

梦之魔神无比期待的看着潘塔罗涅一步步走向龙荧的剑，只要龙荧这个时候出手，这个距离内她是无敌的，能够轻易划过他纤细的脖颈。

杀了他，杀了他。

梦之魔神盯着剑尖，浑身都要战栗起来了，它能够感受空气中痛苦的浓度急剧飙升。

这些痛苦和绝望的黑色丝线丝丝缕缕从潘塔罗涅身上飘出，成为它的养分。

如此纯粹，如此美妙。

它高高在上的望着自己搭建的舞台，剧情显然已经到达了尾声，两位主角即将迎来轰轰烈烈的结局。

看相爱者残杀，梦之魔神一向乐此不疲。

爱不过是肤浅虚伪的东西，唯有幻梦破灭后造就的痛苦是永恒的。

在剑尖刚好抵在潘塔罗涅胸前时，他停下来。

梦之魔神的期望落空，它勃然大怒，但还不待它开口，潘塔罗涅轻轻抬手将手中的灯笼扔向紫雾。

白色的灯笼在空气中旋转飘舞，如同黑夜中唯一的星星，燃烧的烛心倾斜倒塌，火焰点起白色的纸灯罩，连带着紫雾一起燃烧。

一片火光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纸灯罩内部写了个“荧”字，但很快便被燃烧成灰烬。

梦之魔神的尖利嚎叫响彻整个地下洞穴，屹立在地底的梦之树各处也亮起了火光。

呛人的烟雾到处弥漫，梦之魔神怨毒的吼道：“我的神使，你竟然敢背叛我，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随着它的怒吼，隐没的红色丝线显现出来，潘塔罗涅的四肢都被密密麻麻的红色穿透，他像是璃月木偶戏中的傀儡娃娃，被强行操控着提起手臂。

龙荧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变化，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和迷茫。

这是什么意思？

潘塔罗涅背刺梦之魔神吗？

但还容不得她搞清楚现状，潘塔罗涅就被控制着向她袭击来，龙荧的剑还顶在他的胸膛上。

看着他向自己靠近，她下意识的想要收回剑。

但已经来不及了。

衣料被划破的细微声响起，长剑穿透了潘塔罗涅的胸膛，血色染红了白衣，但他只是微微一顿，却没有停，继续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去。

然后一把抱住了龙荧，这个拥抱又凶又狠，恨不得将龙荧嵌入自己的身体。

龙荧的瞳孔陡然放大，她听到他在自己耳边低低说道：“骗子。”

“什么？”龙荧下意识的反问，但她并没有得到回答。

潘塔罗涅并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往后一仰。

数不清的红色丝线划过龙荧的眼前，一切动作都在她金色的瞳孔中慢放，她想要伸手去抓，手指却直接穿过了丝线，像是触碰一团空气一样，她扑了空。

白色的身影就在样消失在眼前，他任凭自己坠落到地底的星辰中。

急剧的风划过他的黑色发丝，潘塔罗涅轻轻闭上了眼睛。

在很多年以前，他曾经做过一场梦。

有个人告诉他人生来无罪，总有一天，她会带着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