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如斯
将领匆匆来报,道是近来屡有神、仙、妖,甚至是人无端遇难,死状可怖,修为元神皆散尽,不得转生。
天帝眉宇一挑,沉声缓缓:“此事,本君早已知晓。冥界与魔界,沆瀣一气,为魔族供取神魂提升修为。涉及六界安宁,兹事体大,魔界野心勃勃,诛魔已迫在眉睫。传本君之令,即日起,五界诛魔。妖界,凡凭魔族、魔修尸首,皆可得仙缘点化,从此摆脱兽身兽性。”
“是!”将领应下。
此令一出,诸神众仙议论纷纷。
却见天帝招了招手,又吩咐:“将大殿下请来。”
天后眉心一跳,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开口劝道:“席玉重伤未愈,就不要这时宣他来了吧。有什么事,大可吩咐司昭去做,他如今大好,已可继续为我神界效力。”
天帝却窥破她的心思,指尖轻敲,驳回了去:“席玉是兄长,做兄长的自当要有兄长的样子。再说,司昭渡了锦时万年修为,也正是该好好休养的时候,日后自还会有他效力的机会。”
“…”天后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
天帝睨她一眼,语气不悦:“上次,不也是你提议,让两人去剿魔吗?伤了一次伤不够,还打算这当头再逞第二次强?”
天后神色一僵,心头升起一阵后怕:“是我考虑不周了…”
罢了,反正那贱种重伤未愈,就算领什么重任,也未必完成得了,到时候还不是要受罚?她就且等看笑话就是。
六界之中,神魔两立,本不相上下。
魔界修习之术颇为阴诡,久而久之,诸界皆怕会成为魔族盘中之餐,索性抱团取暖,拜以神界为尊,以求庇护。
可自从三万年前神界那一败,人心惶惶,动荡不安,竟有甚者动起了投奔魔界的心思。而这场动荡,至今都没能平息。
神仙两界早已与相并无异,而妖界仙气稀缺,很难得到机缘,故而有修仙亦有修魔者。而只要能得道,他们便可彻底摆脱掉兽的习性与样貌。以前,是修魔更容易,而此令一出,比起做魔,它们自然心中还是更向往成仙。
但…
席玉躬身一礼:“父帝,母神。”
他虽久在伤病中,突被宣召,衣袍发丝却是不曾失礼半分。温良恭顺的模样望向天帝。
天帝心知这儿子并不简单,却瞧他这恭顺的样子而格外满意。就算他有点小小能耐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咬牙隐忍,毕恭毕敬?
谁坐在这天帝的位子上,谁就是天地的主人。不满永远都仅仅只能是不满。谁也别想威胁到他的权势!
“席玉,身子可好些了吗?”他神色关切地问,俨然是个慈父模样。
席玉规矩作答:“回父帝,好些了。”
“好,好些了就好。”天帝长叹一声。
诸神众仙彼此相望,不明白今日唱的是哪一出。
便听平地一声雷:“这三万年,为父待你严苛,是对你寄予厚望。之前种种,皆为考验,如今你通过了天雷,便是通过了最后的考验。如今六界不安,为父想…让你掌管四方天兵,你可莫要辜负了为父的苦心。”
说着,他掌中变出了一枚龙纹兵符,送到了席玉面前。
“四方天兵?”“二殿下也才掌两方啊!”“这…这!”
这天宫里要变风向了不成?!
那魔女害得神界战败,六界不安,一个半魔半神血脉的孽障,又何德何能担此重任?听天帝这意思,倒成了一直属意于这个儿子,而对这个儿子煞费苦心。
荒谬!简直荒谬!
席玉并不入耳周遭非议声,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兵符,应道:“是,席玉必不负父帝所托。”
表面看起来是诛魔,实则是让妖界内乱,互相残杀啊。
席玉摩挲着那枚兵符,低垂的羽睫将嘲讽之意遮挡,神色不明。
让六界先自行消耗,掀起大乱,神界再出兵。父帝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是不知,如今将兵符交到他手中,又是所为何谋。总不会是真的‘重托’。
母亲…,那段缺失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不知为何,他极力的去想,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却是被他亲手诛杀的那个魔族。
他似乎…真的认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