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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倘若真有人造谋布阱,定不能容忍计划败露。只要他有所动作,在大自在殿的眼皮底下,必然露出马脚。只是……
“只是,我的性命却不能担保。是吗?”我笑了。
他似乎不忍回答,只低低念了句佛号。
我翻出自己的风月宝鉴,催动,久久凝视那个再也不会亮起的名字。
我问他:“你说自己生来即有卜算之能,那你算一算,我和此人,可有缘分?”
巴无忌惊讶于我的突发奇想,却还是接过去,闭眼测算。
我端起凉透的茶盏,静静地等。
那一盏茶,喝得可真漫长啊。
终于,他皱着眉开口,说:“怪哉。道友与此人本该是一世夫妻,怎么如今,却阴阳两隔。”
这话音落地。我心里悬了四百年的石头也落了地。
竟是如此。
原来……如此。
平生夙愿已偿,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哭该笑。
我饮尽茶水,把那茶盏原样放了回去,终于还是笑了起来。
我说。
“好,我答应你。”
我既然应下巴无忌,便随他去了大自在殿。
他与我说,由于风月宝鉴和上善诀勾连太深,故而要先封住我的功法,再行剥离。其间会请来药王谷的医修从旁候着,若有不测,便及时与我医治。
我无可无不可。只是随意点头。
菱角儿,事到如今,除了查出真相,我哪里还有别的愿景?
明日便是定下的日子了。
菱角儿,我不知能否将这东西剥离,也不知剥离之后,我是否还有命在。只是若不能寻出误我之人,手刃仇雠,即使活上千年万年,又有什么意趣?
错过此次,日后夜梦故人,我又如何,面对我的心?
我意已决,无可回转。纵陨身糜骨,绝不相怨。
如若上天垂怜,助我功成。此后便心念通达,再无挂牵。如若不成,这封信大约会被巴无忌转交给你。
你见信,当明了我心意。便可扶灵而归,与他同葬。
毋须为我哀戚——我终于甩掉这肉身桎梏,魂归天地,此后畅快逍遥,何尝不是一桩乐事。
菱角儿,我半生茫茫,唯二所幸之事,一是遇他,一是遇你。
与他此生坎坷,两两相误,如今爱意尽消,只残留满腔执念,不能释怀。
与你,虽非手足,却是一见如故,相视莫逆。思之念之,实为幸甚。来世若还为人,仍愿与你做一遭姐妹,共修大道,白首同归。
勿念。勿念。与佴释之好好活下去。
连同我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燕初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