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言

四年前。

崇祯元年的最后几个月。

我在山林里遇到一个男人。

那男人一副陕北农民打扮，头戴斗笠，背着包袱。

他一直朝西边走，脚步很快。

他一边走一边抹着头上的汗，眼里充斥着殷切的期盼。

突然我从草丛里冲出来，将他扑倒在地。

不等他说什么，我将匕首插入他的心脏，将身上的重量全部压在他身上。

他拼命挣扎着，想把我从他身上弄下来。

同时他的眼睛一直瞪着我，像是快要哭出来，惊恐的恳求我不要杀他。

我不喜欢看被害者的眼神，我就将斗笠摘下来，压在他的脸上不去看他。

最后我一手刺入他的心脏。

他挣扎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他死了后我搜了他的身，搜到的便是一个红色的荷包。

荷包很小上面绣着一个小小的“安”字。

我记得这个荷包早就被我卖了。

当时杀了那个男人这个荷包我带了一年多。

一年后，因为两个月没接活，手头有些紧，就在华州的一家黑当铺卖了这个荷包。

满穗在她离开之前特意给我留了这个荷包。

她想告诉我些是什么呢？

她跟这个荷包有关系吗？

她跟当年那个男人有关系吗？

难道？

她是那人的女儿？

而且如果她真的是那人的女儿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刚出华州城那晚她假装解手，却要刺杀我。

刺杀失败才向我服软的。

她告诉我她的身世，教我影子戏，了解我的经历。

这一路上我与她越来越熟悉。

在与她相处过程中，我也潜移默化地被她给改变了。

之后我杀了舌头，为小女娃们过上好的生活，也不打算卖她们了。

我渐渐成了一个好人，不再想去当盗匪，从此金盆洗手。

她说了很多话也许没多少是真的。

豚妖害死她姐姐害死她全家大概也是假的。

她的年龄，她的出身她的身世，可能都是假的。

她接近我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她爹爹报仇。

可是她之后为什么没有杀我呢？

为什么她就这走了呢？

之前可以解释为没有机会。

毕竟她在第一天准备刺杀我的时候，没成功，我便对她一直怀有警惕。

然而之后她为什么没有再杀我呢？

在解州客栈的时候她完全可以藏一把菜刀。

在前往洛阳马车上的时候，她完全可以趁我熟睡之时将我杀死。

她为什么没有杀我？

我紧握着荷包。

愧疚，恐惧，疑惑，悲伤，迷茫。种种混乱的情绪让我无法安定。

我不知道她的行事逻辑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她没有杀我？为什么她自己离开了？为什么她最后要给我这个荷包？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明白。

“她除了给我留这个东西还说了什么吗？”

我用颤抖的声音询问店小二，想搞清楚更多情报，来揣测她的目的。

“啊？说了什么吗？没说什么啊。”

“你仔细想想！”

“客官，她真没说什么！她就说把这个东西留给您，别的什么都没说。”

我点了点头，拿着行李无言的离开了。

我本以为这小崽子会留什么话给我，没想到她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

其实我是她的杀父仇人，却什么也没做，就这么走了？

她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我想不明白，但还是想出门逛逛。

再走一遍昨天和她走过的地方，问一问有没有人见过她。若是能找到她，就能把事情问清楚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我该和她道歉？还是解释？

我不知道。

我先是去了昨天办庙会的集市。

今天的市集没有昨夜热闹，零散的人清扫着地面，小商小贩摆摊叫卖着，偶尔有人驻足停留。

这之后我又去了昨天和她逛过的河边。

昨天我们曾在这里遇到过乞丐一家，带着小女孩打劫过。

没人，那一家似乎在睡觉，不在河道边。

河道旁只有老翁眯着眼睛在钓鱼。

还有哪里没去呢？

我想到了豚妖的王府，便往王府走去。

豚妖王府前不太正常。

昨天王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