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侧过头,两人的目光对上一瞬。
这人真好面熟。
这念头在林逾静脑海闪过的刹那,林逾静的目光定在女人上唇右侧的还有一颗痣。
居然是许嘉屹的母亲。
而刚刚看到乡道上,那辆锃亮的黑色轿车,也自然有了归属。
赵安昀盯着林逾静,目光冰冷而狠厉。
赵安昀的眸底短暂闪过不可思议的情绪。可短短片刻,她又好似恍然,锋利的唇角显出讥诮的笑意。
那个瞬间,林逾静知道,对方也认出了自己。
但她被赵安昀带着寒意的目光瞪地发憷。分明是灼人的酷暑高温,林逾静的后颈竟然泌出一阵冷汗。
赵安昀的视线在林逾静和黄韵芝的脸上来回逡巡,最后唇角抽了抽,声线好似沉冰。
“你们母女两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完,她冷哼一声,又问,“你和许振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他去云南之前?还是云南之后?”
黄韵芝双唇发白,沉默不语。
林逾静局促嗫嚅,“妈...”
黄韵芝这才回过头,“静静...”
林逾静方才看到母亲鬓发狼藉,双眼通红,脸上满是泪痕,左侧脸颊上还有一个巴掌印,那边的皮肤高高肿起。
黄韵芝啜泣,“静静,你...你先出去。”
可此情此景,过载的信息让林逾静一时无法做出反应。她置若罔闻,仅仅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赵安昀冷笑,“出去干什么?你有胆量做小三,和我老公勾搭,现在倒没有胆量让你女儿知道吗?”
小三?
勾搭?
林逾静手脚发冷,仿佛整个人被冻住。
“你做婊子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想想你也有女儿!?”
语音落下,赵安昀仍不解气,抬手,再次给了黄韵芝一个耳光。
那个巴掌似乎也狠狠扇在林逾静的脸颊上。
也像是有一场地震在耳朵里爆发,轰然的耳鸣让她再也听不到外界其他任何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林逾静的耳边终于响起黄韵芝的恸哭声。
她木然地低头,看到母亲半跪在水泥地上,一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腰,一手掩面哭泣。
她站在墙面,落下目光,右手腕上那只玉镯歪歪地挂在上面。
——“你和许振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他去云南之前?还是云南之后?”
——“妈妈一个朋友下半年去了云南。我让那个朋友带回来的。”
林逾静抬起右手,往墙上狠狠一砸,手腕上的那只翠绿玉镯应声断成两截,落在地上,又在地上滚了几匝。
像是一颗破碎的心脏,散落在地上。
黄韵芝茫然目睹全程,直到被女儿陌生冷漠的目光刺伤。
她埋下头,一遍又一遍地唤她的名字,“静静,静静,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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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说完,就像当年发生在林逾静耳朵里的地震,时隔多年,再次产生余震。
四起的灰尘,轰然的巨响,再次让她止不住的颤抖。
连双眸的视线也不能幸免,剧烈晃动的目光里,眼前许嘉屹的身影变得斑驳。
“许嘉屹你听明白了吗?”林逾静的声音像是在喉咙里被绞过一遍,破碎不堪。
但回答她的只有周围磅礴的风声。
林逾静攥紧双手,尤其是右手虎口,几小时前被烫伤的皮肤,现在又被绷紧。
又涨又热的痛觉,几乎渗进掌中的骨骼。
她不敢去与许嘉屹直视,垂头盯着自己脚下的路肩,再度启唇。
“我妈妈做过小三,她破坏过你爸妈的婚姻。许嘉屹你听明白了吗?”
每一个字如同被林逾静咬碎,锋利的棱角生生剖开她口腔的皮肤。
就像一道永远在溃烂,永远不会结痂的一个暗疮,终于被生生剜出皮肤。
强烈的痛觉下,同时产生极其隐蔽的,成埃落定般的释然。
可濛濛水雾还是从林逾静的眼底笼上来,仅仅一瞬,便凝成汹涌的眼泪,暴雨一般淋漓地浇下来。
风声让她的抽泣时远时近,等许嘉屹彻底从错愕中反应过来,林逾静已经不再落泪。
他的声音淡的没有情绪,“我听明白了。”
许嘉屹走上路肩,停在林逾静的右手边。
“把眼泪擦干净。”
许嘉屹身上没有纸巾,他便干脆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单手捏着其中一只衣袖,微微低下头。
西装料子挨到脸颊皮肤的瞬间,林逾静别开脸,向后退了半步。
许嘉屹沉默,垂下手,作罢。
林逾静转过身,将装着衬衫的纸袋搁在地上,从自己的托特包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