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是这种打开方式
逄烟的选择是握住了自己的短刀。
落梅风不太明白她这个举动:“你应该知道,你是伤不到我的,你现在看到的未必是真正的我。”
逄烟道:“我知道。”
“那你这是……?”落梅风用眼神指指她的刀。
逄烟对他一笑:“除了我自己之外,还有一个我现在信得过的人。”
“真难得。”落梅风感慨。
逄烟道:“你有一件事料错了,我的人不仅会打破你的结界,还会找到你的真身,让你付出代价。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不放我。”她将刀尖对准了自己。
落梅风吓了一跳,抬手想将那把刀打落,却迟她一步,刀刃已经没进了她的肩头。逄烟满手是血,强忍着痛,却是松了一口气,弗罹会知道她在哪里的。他既然答应过,就应该来救她。
“你真是个疯子。”落梅风不敢再和她耗下去了,将那漩涡送到她的上方,逄烟感觉到自己在被往里吸。
意识消失之前,她又感觉到了包裹身体的那股暖意,于是一点也不害怕了。
落梅风看着她的身体不见,压惊似的喝了两口茶。不一会儿,一个闭着眼睛的逄烟从那漩涡里被放了出来。他不知道现在的逄烟拥有的是什么时候的记忆,不过总不会那么麻烦就是了。
可是他等了又等,逄烟的眼睛都没有再睁开。
逄烟感觉自己像一个没有地方可以去的幽魂。
她听得到声音,可是那些话好像是隔着一片水泽传过来的,和那些人的脸一样模糊不清。
“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如涉水之人,穿过漫漫水波。
“你是想和我决一死战?”声音与画面一起清晰,视线的那一头,是眉眼飞扬的小将军。
小将军对着的人,是盛装打扮的她自己。她看到自己的手指抚上鬓边的那片流苏,随着这个动作,她忽然明白了这是哪一天。
在这一天之前,她迷晕了魔尊,关押了自己的皇兄,然后给每个手下安排好了将来的去处。而此时阵前挑衅的她,说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遗言。
她得到了昭王甲,却是在昭王甲认主之后才知道,她突然提升的法力,有一部分是从她的骨肉血亲那里抢来的。
她越强大,她的父皇就会越虚弱,直到死去,再然后轮到拏云,最后是她自己,在昭王甲的操控下逐渐失去神智,成为昭王甲的奴隶。不管她怎么做,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她出离愤怒,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无法摆脱的陷阱中。她不怕意外,但无论如何不想被操控。天界用魔尊来镇压魔界,魔界也是因为魔尊的存在才没有和天界直接对上。她要把法力还回去,可是,直接送出的法力是会打折扣的。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法力原封不动地回到魔尊身上,就是献祭自己。
既然如此,她的死也要有价值才行。她看中了姑泪,死在她的箭下,会滋养魔族的仇恨。而即便她死去,她安排好的计划,也会在数千年之后自动开启。
逄烟的心境与一千年前相比没有丝毫改变,无论再来多少次,遇到同样的情形,她都会做同样的选择。
寸金箭破风而来,直接没入心口,这正是她给自己安排的结局。
中箭刹那,她的视线和当时的自己重合到了一处,她甚至感觉到了那种真实的疼痛,是幻觉吗?
记得那个时候,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完成了献祭之术,心满意足地从云端跌落,不省人事。不像此刻,痛楚逐渐爬满全身,她却清醒地看着一切,看着天地颠倒,那中箭的人,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她浑身上下提不出一丝力气,只能快速坠落。天空电闪雷鸣,是她当时没来得及看到的景象。
有一人仓皇而来,在她落地之前接住了她,和她猜想的一样。
她茫然地看着弗罹,却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明明意识还很清醒,眼皮却一点点合上了,盖住了她的视线。她的手被用力握住,贴到了他的脸上。她听见他问:“是生我的气了么?”
问得好轻,像怕惊扰了她。
她原本是重伤昏迷,神识涣散,无知无觉地度过了这一千年,什么也没感觉到就恢复了。可给落梅风这么折腾了一下,她不仅动弹不能,还要因为身魂皆伤,被迫感受到疼痛的全过程。
说这是酷刑也不为过,她痛得快要不想活了。
她的魂魄在弗罹魔君的保护下暂时没有离开身体,可是每一寸都像被反复凌迟。她甚至想象出一个场景来,好像有人用刀片先扎进她的皮肉里,像剁肉酱一样连着骨头把她剁上一遍。那些离开她的血肉却和她痛感相通,让她完整地接收到了整个折磨的过程。
她不是娇气的人,以前练功或是受伤,也吃过许多苦头,可没有哪一次像这样。她不能动,不能躲,只能由着它痛。她苦中作乐地想,有一个词叫万箭穿心,形容的是心痛得不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