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远远站着的小丫头,“你去小厨房把热水提来。”
屋里的笑声填满了整个小院,凝香心里有些难受,她以为小姐和李大娘对她已经很好了,可是晴好姐姐一来,她像个外人,格格不入。
小厨房已经打好了水,凝香不费力气便提了起来。一直攀升的热气有点烦人,熏到她的眼睛,眼眶也湿湿的。
“小姐,水来了。”她低着头把水桶放下,忽然觉得好安静,抬头一看,屋里只有小姐和李大娘,晴好姐姐不在了。
李氏仿佛知道她所想,说道:“那个咋呼的丫头,被小姐赶回去绣嫁衣去了。”低头一看只装了半桶水,不由笑了,“那丫头伶俐聪明,你以后多跟她学学。”
凝香开心地说好。
洗漱更衣完,得先去东园看看温齐舟,温玉絮叫李氏拿了活血的药膏带上,又叫凝香下去歇会儿,今日可走了不少路。
凝香摇头,“我不累。”
温玉絮笑着道:“那你去落霞阁帮我寻本书,可知落霞阁怎么走?”
“知道。”
温玉絮写下了书名交给她,她便欢喜地去了。
…
到了温齐舟的青竹院,先听见好些个女子的啜泣声。
“方才喝了药,这会儿睡下了。”他的妻子袁氏红着眼出来见了温玉絮,收下了药膏道:“他个不省心的,害妹妹破费。”
“一家子兄妹,哪谈得上破费。若是好用,我再送来。”
“先谢过妹妹,等他好了,叫他亲自谢你去。”
知道她这边忙着,温玉絮没待太久,便先回了。
李氏小声说:“大老爷还真下了重手。”
“他亲自打了,总好过旁人动手。”
“也是。还得怪大公子自己,何苦惹那孙家公子,他家的贵妃吹一吹枕头风,便够咱家喝一壶的。”
“如孙家那般嚣张的,便是远远躲着也无用。”
李氏叹口气,“还是老太爷不在了,他若在,就算孙贵妃枕头风厉害,圣上也要给老太爷一些面子。”老太爷是帝师,深受皇帝敬重,他在时温家一天到晚门庭若市。
见李氏面上略有落寞,温玉絮便说起其他,“流玉院是该补个人上来了,我看王家大丫头挺稳重,不然就她吧。”
说起这个,李氏想了想,道:“不若叫两姐妹都进来,小的先做个二等磨两年,待她姐姐年纪大了,她正好顶上来。”
温玉絮笑道:“还是奶娘有法子。”
这话听得李氏心中熨帖。趁天色还早,便安排马车去趟庄子上,早点把两个丫头定下来,也好叫他们夫妻俩安心办差。
温玉絮回院子好一会儿,也不见凝香身影,问了守门的婆子,说没见她回来。只得叫人去寻,可别不小心掉进河里去。
鱼缸里,三条鱼游来游去,她听着响动心里很烦躁,实在坐不住便起身去了落霞阁。
…
“凝香?”
落霞阁的海棠门上白木香开得正盛,一条条花枝层层叠叠垂下来,素雅的小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宛如雪白的瀑布倾泻而下。
跨过海棠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角落里苍老的银杏树被春风吹得“簌簌”作响。忽而一声“吱呀”,一扇冰裂纹花窗推开来。
刚长出来的银杏叶鲜嫩翠绿,午后的阳光洒落下来,斑驳的光影都沾染了些许盎然。隔着花窗,矜贵清雅的男子笑如春风。
“夫子?”
上一次见陆伯晏还是正月初,他很忙,只说了几句话,给了她厚厚的压岁钱便忙去了。温玉絮笑着走上前,“夫子何时来的,怎不叫人告诉我?”又问:“夫子可有见过凝香?”
“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肤色略黑?”
“是她。”说话间,温玉絮已经走到银杏树下,隔着花窗说道:“她才来我身边不久,对府里还不太熟悉,久等她不回来。我担心她,便寻过来看看。”
她走得急,鼻尖上都沁出些细汗。陆伯晏点点她不长记性的小脑袋,道:“一个粗野的丫头罢了,如何值得你这般担心着急。”
温玉絮乖巧听训,“晓得了。”
“从小不知教了你多少回,主子是主子,仆人是仆人,不可越界。”
“记着的记着的,有功便赏,有过便罚。”她讨饶道:“许久不见,我有好多话想告诉夫子呢。”
他一手执书,手肘压在窗台上,柔软的袖子垂下来,被温玉絮揪在手心,她明净的眼眸里闪着点点星光。
陆伯晏便拿她没辙,“那丫头出门时遇见个提水的仆妇,见人家提不动,便上去帮忙了。”
得了安心的答案,温玉絮就松开了手,笑道:“我是真有许多话想跟夫子说。”
“我也有些话要问你。”
他收敛了笑意,清举温雅的面容上少有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