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海棠浸绣囊
酒畅饮。来来回回不知多少回,才把该行的项目进行完了,天色已晚,柏舟被一众纨绔子弟嬉闹着拉去。
暮雨由宫女们引入太子宫中,一进宫门,迎面是一棵盛开的海棠树,红花娇艳,翠叶欲滴。此等情景似曾相似,暮雨绕过海棠树往里走去,到殿前抬头一看,匾额上写着浮光殿。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海棠树,想起甘棠的绛云殿里也种着同样的一株海棠,树和殿名,大有异曲同工之妙。猜测:甘棠记挂的,莫非就是殿中主人?
进殿刚刚坐下,就有人来报,官家女眷们齐来道贺,暮雨无奈,换了清爽的装束起身迎接,在寝宫厅中端坐着迎接贵妇们。
但听得阵阵说笑声渐行渐近,团团云雾般的美人飘入殿来,花开千种,争奇斗艳,一个个明媚动人的女子瞬间挤满了整个大厅,柳腰摇曳,粉黛如画,脂粉香气沁人心脾。
见了暮雨,一群夫人小姐齐齐行礼,道:
“恭喜太子妃!”
暮雨道:
“快快请起,诸位毋须多礼,快坐,上茶。”
女眷们依序坐下,宫女奉上茶,暮雨望一眼,这些女子自觉分为左右两拨,看其穿着打扮,左首边应是已婚的,右首边都是待字闺阁的。
左首边年长为首的一个夫人道:
“太子妃今日辛苦了,素闻侯爷的千金最是端庄秀丽,今日一见,果然是天上仙人。您待字闺中时与我们这些姐妹不大相熟,今天也该都认识认识。”
“对呀对呀,咱们姐妹从来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今后就以太子妃马首是瞻,常常相会,那才热闹。”
右首边一个年幼些的小姐抢过话头,兴奋不已,容貌清丽,性格活泼,天真中透着纯纯的憨厚之气。
岂知这几句无心的奉承欢言,招来她前头女子的不满,这女子面容较好,眉眼上挑,尽是傲气,道:
“你说要马首是瞻,是拿马儿来比这位太子妃么?也对,常闻太子妃未出阁时就爱舞枪弄棒,寻仙问药,沾染上那许多江湖气,此语正好与她相配。”
暮雨听出她言辞中尽是火药味儿,正欲回声呛她,左首边一个女子站了起来,此人面熟。暮雨想起这女子正是州府家女儿,名叫陆觅儿的,林城一遇,再见面自己已是另外一重身份,只是,陆觅儿什么也不知道。
陆觅儿道:
“柏兰姐姐,今日大喜,你打趣我们姐妹不要紧,太子妃与我们还未熟络,玩笑话以后再说也罢。”
柏兰听此,怒意大增,立时便要发作起来,好在年长的夫人看出端倪,及时抢过话头,道:
“看看,咱们到一处就你言我语说个不停,太子妃还不知道我们谁是谁呢,众姐妹中数我年龄最大,我就做个首,给太子妃介绍介绍大家。”
说罢,指着自己身后的夫人道:
“我们这些都是嫁为人妇的,先来向太子妃行礼,奴家是相爷长媳,闺名婉韵。”
说着作揖,暮雨点头回应,道一声:
“姐姐。”
婉韵指着下首一位娴静女子道:
“这位是林威将军之妻,芳名阮燕,也比太子妃年长些。”
那女子一揖,暮雨同样回应称一声姐姐。
婉韵指着下一位,继续道:
“这位是陆小姐,平常我们都唤其为觅儿,太子妃若不介意,随我们一起唤作觅儿罢,她该与太子妃年纪相若,也是新婚燕尔,嫁了个乘龙快婿。”
暮雨望着觅儿,冲她轻微一笑,在偌大的皇宫里能见到面熟之人,也算有缘,看着她顿觉得亲切许多,道:
“觅儿,我曾见过你,你与李公子可都安好?”
陆觅儿愣了愣,回过神来,笑道:
“谢太子妃记挂,觅儿听家父说过,太子妃前些日子曾到过林城,幸得与太子妃有一面之缘,奴家夫君亦是林城人。”
言语中不胜欢喜,暮雨看这官家小姐模样乖巧,性情温柔,应是个好相处的,心道:深宫寂寞,有这样相识过的,倒可以与她解闷。
陆觅儿话音才落,一个娇嗲的声音响起,道:
“太子妃是何等尊贵,屈尊游历到乡野村间,是李家那等小户的荣耀,也都是冷侯对我家老爷的看重。”
言辞间对觅儿夫家甚是看低,听得觅儿一脸尴尬,不知如何应对,婉韵早瞧着不快,朝说话那女子白了一眼,道:
“太子妃,这位夫人便是陆老爷的妾室程姨娘,闺名程娇。”
故意将妾室二字说得重些,夫人二字又满是不屑。这程娇虽是长辈,看模样比觅儿大不了几岁,样貌更是娇艳欲滴,妩媚动人,吹弹可破的肌肤胜雪,摇曳纤弱的腰肢欲折,桃花眼勾人心魄,樱桃唇醉人心脾,柳叶眉浅画成心口的一道痛痒,这样的皮囊这样的魅惑,敢问有谁躲得过!只可惜生来命薄,嫁与暮年老头,总是不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