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顾晓兰到底要不要还陆逍的钱。

于是她回头看着她妈妈的眼睛，认真道：“妈，医院的补偿款下来了？”

“嗯……刚下来没几天。”顾晓兰别开眼，看向别处。

“那我同学的钱，什么时候还？”

“小苒，是这么个事，”齐建国捏着塑料纸瞪了齐诺一眼，边往屋里走边说：“你同学的钱本来早就应该还了，但你也知道，阳阳那病都没好利索，我们就得留些钱在手上，不然哪天用起来，再找别人借就没那么容易了。”

“再有就是我听到个小道消息，说咱们这片明年可能要拆迁，我们就先把这院子买下了，要是真能分到大房子，咱们也能好过点，你说对不对？至于你同学那个钱……你放心，我们肯定会还的。”

顾苒把额前的碎发理到耳后，回头看顾晓兰一眼，顾晓兰明明也在看她，却在下一秒若无其事别开了眼。

顾苒抬头望着天上半圆的月亮，刺骨的寒风如刀似冰割在她脸上，就那样沉默了几秒，她忽然笑了：“三居室……应该跟我没关系吧？不过我要考外地的大学，的确没必要准备房间。只是我同学他也是个高中生，手上没多少钱，能不能先把他的钱还了？”

齐建国一噎，随即冷声：“瞎说什么，三居室怎么就和你没关系了？你跟齐诺还住一间不就好了，齐诺乱说你也不懂事，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了。”

“行了，都少说两句，”顾晓兰口吻有些生硬，就是只字不提还钱的事儿，“大过年也不让人安生，再这样干脆都别回来了。”

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顾苒：“忍忍吧，几个月而已，很快就好了。”

女孩声音轻轻地，脸上还挂着笑，眼里的迷茫与绝望却没人看到。

很快就好了，很快我就成年了，到时候我不回来，也不会有人戳你脊梁骨的。

有那么一瞬间，顾苒忽然觉得好不值，好委屈，齐建国和齐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在乎，因为本来就不是一家人，可顾晓兰是她妈妈，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亲人，但每次遇到事儿，她总是理所当然把所有的错归结到她身上，甚至在齐诺他们面前也从来不肯维护她半分。

以前顾苒总跟自己说，顾晓兰这样是想让她更独立，因而更好的保护自己，但现在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因为，后来她被光眷顾了。

见过光的人，是没法骗自己继续相信黑暗的。

不知过了多久，顾苒才挪着快冻麻了的身子慢吞吞回到房间，拿出卷子刷了好一阵的题，慢了好几拍的眼泪才后知后觉砸下来，耳边随之响起隔壁齐诺和齐阳嬉戏打闹的声音，和他们吃饭的动静。

吃饭了，没人来叫她 ，当然，她也不会过去自讨没趣。

转眼便是除夕夜，窗外烟花爆竹炸个不停，屋里冷冷清清毫无生计。

顾晓兰他们昨天照常去齐奶奶家过年，临走问顾苒去不去，顾苒摇头说不去。

她捏着钢笔发了会儿呆，忽然意识到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跑到厨房找了一圈，除了昨天的小半盘子剩菜，什么都没有，顾苒站在锅灶前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很烦，铺天盖地的委屈与疲惫感扑面而来，回过神时已经到了她跟陆逍初次见面的小超市，过年的缘故，店门没有开。

拿不到手机，只得漫无目的继续往前。

走着走着眼前忽然晃过两道熟悉的人影，女孩吸吸鼻子，主动喊：“小芯芯，安帅，你们怎么在这儿？”

科芯听到动静跑过来，抬手捧住她冻得发白的小脸：“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戴围巾？”

说着忙把围巾扯下来裹她脖子里，“冻坏了吧，吃饭了没，大晚上一个人跑出来干嘛？”

“出来的急……忘了戴围巾。饭还没吃，一会儿回去包饺子。虽然有点冷，但遇见你们我心情一下子就好了。”顾苒笑着一一回答。

“傻丫头，心情不好也不知道来我家找我。”

“还说人呢，你自己把围巾摘了就不冷啊？”安子溢走过来把围巾递给科芯，忽然觉得有点神奇，“顾苒，你好厉害啊，今天还能买到肉馅。”

顾苒也觉得自己挺厉害，拎起塑料袋给他们看，唇边两个小酒窝甜甜：“本来是买不到的，但老板看我这么晚还没吃饭，就给我弄了点，还送了我一根葱呢，你看！”

“ 哇，佩服佩服，我下午本来也想包饺子的，但超市里的购物大军实在太厉害，我看了一眼，觉得像我这种柔弱的美男子肯定挤不过，就默默退出了……”

话没说完，旁边两个小姑娘就被他逗乐了。

笑了好一阵，科芯忽然似笑非笑抬起头：“哎，我现在也想吃饺子，你说怎么办？”

安子溢：“……”

小姐，你这不是故意刁难人么？

他愣在原地抓耳挠腮好半晌，随即猛地上前抢过顾苒手里的塑料袋，“走吧，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