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茵随溷
想一个问题。女君这般说,花界被屠后,幸存的人去哪了?谁又负责整顿伤员的?”萧云归一针见血指出,“九重琅嬛阁并未记载花界被屠后的事端,敢问女君,可知?”
净渝当然知道。
是明夏。
她却说:“花界之事本不是我所管辖之事,按理应属九重善后。我只知幸存者廖廖无几,山栀算是一个,其余不知道。”
花界被屠后,应属九重善后,明夏做了什么将职权揽于自己?
是她将幻妖放置在琥珀珠内的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
净渝百思不得其解。她越发迫切地想要找到魔君,问清这一切,魔君肯定知晓内情。
两侧的明珂和萧云归也是心事重重。
明珂为书信担忧不己,而萧云归则是想着如今的局面。
此局意不在魔君,然而,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人的手插进了此次事端,更严重的是,三番五次的梦意味着他要加快行动才是。
三人各怀心事,一时静默无言。
……
“女君,到了。”
车帘掀起,净渝由山栀搀扶而下,明珂和萧云归随后而下。
“这是什么地方?!”明珂惊恐万分,她指着眼前的景道。
瑰丽的粉色,犹如展开的绸锦,从淡到浓依次延伸远处。与此形成鲜然对比的,是遥遥欲坠,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的低矮的破墙残楫。
明珂嫌恶地捂住了鼻,一股酸臭的气味弥漫开,她细眼一瞧,瘦得可见骨头的豺狗群拖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出来。那尸体可见白骨,腥红的肉停满了白花花的蛆。蝇丛却是兴奋异常,围着上下争吞人肉的豺狗打转儿,企图分一杯羹。
明珂瞬间回想起了狐族灭亡那日,一个族人死的惨状。
火光夺目。
她看见尸体。
成堆的白骨,炙热的火光散发出奇异的熟肉气息。
先剥皮,再抽筋,后拔骨。
无休止的火断断续续传来谩骂,哭喊。
以及剥皮者肆无忌惮的笑声。
明珂心生恶寒,身体止不住地擅抖,恶心的滋味让她闷在胸口,不禁干呕起来。
倏忽,明珂眼前一暗。
有人掩住了她的眼。
鼻间飘过花香,花香冲散了明珂记忆中血腥的画面。画面变得扭曲起来,最后是白暂的手和花香。
“看不了这些?”
净渝一手持琉璃念珠,袍摆扫过暗沉的沙。灰尘扬起,大快朵颐的豺狗群立刻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生死由命,你不用为此放在心中。”
明珂小小的身板僵立在风沙中,不作任何应答。
“女君……我……”
虚覆在明珂眼前的手将要抬开。
明珂不想看到那幅场景,她顾不上是否失礼,闭了眼的同时一把抓住了向外移的玉手。
耳边传来禁步念珠碰撞的声响。紧接着,明珂手陡然抓空。一股强劲的力量朝她腹中去,其势气势汹汹,在触及明珂素罗暗纹衣裙时却停下,这股力量被硬生生压制了下来,不知去何处。
净渝皱眉低头看了面容痛苦的小狐狸良久,后,她取下斗笠,戴在了明珂头上。
“怕不可以逃避一切,终归还是要面对的。”净渝拍肩,“这是血海的入口,我们暂时不能走,还要等人。你先回马车上,山栀会护你周全。”
明珂低低地应了一声,垂头一言不发地往回转。
目睹了一切的萧云归则立在离净渝十步之远隐蔽处。他的乌黑衣襟半露雪白里衣,隐约可见内侧精瘦的胸膛。
萧云归侧边是一个身形瘦小的魔物。它的指甲极长,呈弯曲向下,指尖处勾着几缕丝。
鲜血汩汩流向四方。
“无用的魔物。”萧云归不同于往日的温润如玉,他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居高临下地望着尚有一息的魔物,“就该和废棋同个下场。”
乌衣袖动,一道冷光急速掠过。
淡淡的血腥味消散在黄沙中。
“萧云归?”
净渝踏过横七竖八放着的尸体,手中的念珠散发出柔和的光泽。随着她口中的喃喃念词,一抹抹的残魂从尸体中脱离出来。
萧云归笑着望向净渝。他的衣襟一丝不苟,不留白,丝毫没有之前衣衫不整的模样。
他一如既往地温润如玉,一幅谦谦君子样。
“女君,我方才碰到了一个魔物,幸而被我斩杀。既然魔物已现,那么此地不宜久留,女君还是先将超度亡灵一事放一放,寻人要紧。”
净渝手一顿,感受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她的目光迟疑又缓慢地扫过萧云归,最后定在萧云归的剑上,目光一凛,错愕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