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
步炎原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罕见的病,如今看来,可能与那血咒,或者血尸有关,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步焱泱又来了个与众不同的状况,阴阳眼都不足以概括步焱泱的情况,那孩子到底怎么了?
杨泱问步炎:“你有孪生兄弟吗?”
步炎休息好了,起身来到冰洞中央那个棺材大小的方形洞口,“没有,杨小姐想说什么?”
“没什么,问问”。
其实也不该这么问,如果他好的时候不是装的,孪生兄弟也没有这么切换自如的。杨泱从地上爬起来,跟过去,“这下面深不可测,你想下去?”
步炎扔了根荧光棒下去,确实很深,但可以到底,那荧光棒下落了一阵就不动了,想来已经到达底部,因为太深,看不清下面的情况,“杨小姐没下去过?”
杨泱干笑了两声,没答话。
她还真没下去过,第一次和步羽来,当时步羽突然就晕了,她着急救人,背着步羽就往外走,没下去过。第二次,阿山烧了棺材和尸体,还拿刀刺她来的,没想过也不敢下去。
步炎戴上防毒面具,背着包,攀着登山绳就下去了,杨泱套好外衣守在洞口,一段时间后,头灯往上打过来,一瞬间又移开,想来是步炎到了底部。
脚下刚一站稳,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步炎喘不过气来,喉头泛起一阵腥甜,四周嘈杂错乱,刀锋入骨,热血飞溅,尸身坠落,堆积如山,怒吼哀叹,似怨似咒,吵得步炎头都要炸了。
步炎甩了甩头,抛开脑中血腥画面,借着头灯打量起来。
这是一个大坑,坑里堆满了白骨,白骨垒得尖尖的,下半部分淹了水,步炎正站在这白骨堆的最顶端,这白骨松脆,步炎一站上来就垮塌了一部分,借着登山绳才保持了平衡。
如此多白骨,死的人数以千计,步炎抬头望了望那幽深的隧洞,洞壁上结了厚厚的血痂,浓黑压抑,这些人就是被放干了血,从上头掀下来的,看那洞口的形状,那里原本放着的,应该是具棺材。
浓烈的悲痛压在心口十分沉重,耳畔一阵嗡鸣,什么都听不见了,入目的全是血,仿佛要把他淹没了。
“步炎,出什么事了吗?”
灯光一直照着洞口,但下头又没有声音,杨泱以为步炎在给她传信息,喊了他几声,又没人应,杨泱又喊了几声:“步炎,你听得见吗?”
没人回答她,杨泱焦急起来,这洞很深,下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从灯光来看,步炎站在那里就没动过,会不会下面空间狭小,卡住了?
“步炎,你应我一声,要我拉你上来吗?”
“步炎,步炎......”
喊了一阵,没有动静,会不会下面空气稀薄,窒息了?杨泱心头一动,抓紧洞口的登山绳,“步炎,你抓紧了,我拉你上来”。
杨泱刚一用力,下头就好像脱了力,吓得她赶紧停下,继续喊:“步炎......”
“焱音......”
下头的灯光动了动,终于不再直指洞口,随即传来步炎的声音,“我没事”。
“你把搭扣锁紧,万一有事我好拉你上来”,下头应了一声,杨泱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
步炎回神,四周安静下来,怨念怒吼不再,只剩下杨泱在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下面有什么?”
“白骨”。
自他下来开始,脑子里就各种血腥残忍的画面,耳畔更是充斥着各种声音,哀嚎声声,戾气冲天,这安静来得太突然,太彻底,任他调动各种感官,再也没听见任何声音,好像连空气都跟着他一起屏息了。
“又是白骨,能带上来吗?”
“不能”。
“为什么?”
“太多”。
“有多少?”
“难以计数”。
“......那你要不要赶快上来?有沼气吧?”
天,上回阿山烧的那棺材就在洞口不远,没有爆炸就是她俩烧高香了。
这次步炎没吭声,把这坑里细细查看过,就准备上去了,下头空气实在太稀薄。正当他要往上爬,没听见他回应的杨泱又在上头喊:“焱音?你听见了吗?”
然后步炎就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低头一看,脚下的白骨像是得了什么令,轰然坍塌,根根脆断,化成齑粉,没入水中。
“焱音?”
“焱音,焱......”
“听见了”,步炎吊在登山绳上,开始往上爬,“我现在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