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拯救

进入这座现代与原始交织，富庶和穷困分明的村子，易萧便不停用眼睛收录着一切。

路边，有未加入马匪而吃不饱饭的小孩，他们翻着垃圾桶，将那些沾着守卫唾沫和黄痰的残羹断骨挑拣出来，而后放入一旁提着的小水桶里清洗。

马丁察觉到易萧在注意这些，他小心着开口解释：

“清洗干净后，他们会拿回去油炸后食用，我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

闻言，易萧将目光从那些肮脏邋遢的小孩身上挪开。他看向马丁，右眼上的刀疤再一次合在一起。

“油，是地沟油吧？”

“嗯，没错。而且还会一直用，直到变得乌黑，恶臭。”

易萧在马丁的注视下翻身下马，他拿出一袋压缩饼干来到那群孩子面前，壮硕身体带来的阴影，让围在垃圾桶面前的孩子们胆怯着转头。

“我…我们马上就走。”

“求求你，不要打我们。”

一个貌似是哥哥的男孩护住身后的小女孩，他脸上是成年人才有的谄媚。而看那小女孩较为干净的脸和裙子，易萧能理解这谄媚为何而生。

“这是一袋饼干，足够你们吃。”

易萧开门见山，他撕开包装袋的一角，现代文明的芬芳瞬间捏住了所有孩子的心神。在他们眼里，那是天外之人才有的东西。

“不过，你们要在这里写下名字。”

拿出那张泛黄的厚纸，易萧还拿出一支笔以及一盒印泥。他目光温柔，不在乎那些小孩的头发有多肮脏，轻柔着抚摸。

“不会写字也没关系，可以按手印。”

“大哥哥，你是要卖了我们吗？”

那个小男孩强行壮着胆子问道，他看见了易萧鼓起的侧腰，那里有枪的轮廓。

“不，我是来帮你们的。”

易萧摇头，而后他将饼干分发出去，继续说道。

“那些住在大楼里的人，你们觉得怎么样。放心说，我不是他们的人，我是从那里来的。”易萧指向天空，孩子们若有所思。或许是饼干的缘故，或许是从未被如此温柔的对待，他们逐渐信任易萧，最前面的小男孩最先回答。

“他们，是坏人。妈妈被他们卖掉了……”

那被护在身后的妹妹，在哥哥开口后眼眶泛红，而在下一句话说出后，她趴在哥哥背后哭泣。

“爸爸被打死了，什么原因都没有……”

而后，其他小孩在感染下纷纷开口诉苦。但他们的情况比这对兄妹都要好，他们还有父母。不过因为没加入马匪的缘故，经常被欺压，被肆无忌惮的玩弄。

他们都对大楼里的人恨之入骨，长年累月的积压下，情绪在此刻爆发。孩子们流着泪按下血红手印，在愤怒中占据了纸面的顶端。

“看到了吗？这是被压迫者的愤怒。”

将孩子们散去后，易萧让马丁亲眼看看这纸上的全部手印。马丁沉默不语，他摩挲着纸背，一抹红色沾染手中。

和这些孩子相比，他已经算好命了。但可惜的是，这所谓的好，也不过是家人尚在罢了。

马丁的家人虽然加入马匪多年，但一直处于低沉，干着最多最重最脏最累的活，拿着最低的报酬。

每天得到的食物和水，只有全家人半日的量。因为只有加入马匪才能分到，那时候的马丁，是得不到哪怕一粒米的。

因此，这就需要靠其余家人。

他还记得有一次，父亲回来后满身是血，脱去衣服是一身刀痕，是被哥哥和母亲抬回来的。因为被当做炮灰用来攻击商队，父亲险些就这样死去。

好在这个男人命硬，愣是在缺药缺食的情况下扛住了。但不可避免的后遗症将伴随其一身。

想到这些，马丁突然有些激动。他恍惚间抬起右手，试图在纸上按下自己的手印。但名为现实的子弹终究快过了冲动，他颤抖着放下手，将名单还给易萧。

“如果你想，随时可以。”

易萧的语气没有太多波澜，孩子们离开后他重新回归了那冰冷干哑的声线，如同荒漠里夹杂着沙石的大风，刮的人脸生痛。

而后，两人继续穿梭在村庄的大路上。

这一路，马丁重新审视着这里的一切，和易萧一起。看着以往那些习以为常的人或事，他突然感到恶心。

这是个荒谬的世界，这是个不该延续的世界……

这句话，还有最后一行，只是现在的马丁还不能将其写出。

“把这家伙带到你们地牢里关着，等老巴他们回来了再说。”

路上还遇见了一位小队长，他喝的酩酊大醉，但还不忘询问和指挥马丁。

这人转身走进了身旁的小巷，易萧顺着看去，那敏锐的目光立即发现位于阴暗角落的垃圾桶旁站着一个女孩，她手里拿着一块残留着肉丝的骨头，木愣的望着靠近的小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