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潋滟(7)
不过三炷香时刻,封甫便缓缓睁了眼。故安当即起身,立于榻侧,拱手行礼道,“太子殿下。”
他此时经脉通畅,甚觉能继续突破境界,殿内灯烛昏暗,在榻边女子的珠银面具上折出熠熠的光。
“你是,”封甫慢慢道,“是雍懿身边的那个……”
他话音未落,却听得殿门开合声响。晋阳帝踏入门槛,步至床头,面有喜色。
“朕从不食言。”他开口,却先是对着故安,“一会儿便叫人带你去内库挑选,除此之外 ……”
而后像是刚看见封甫,“太子可还有不适?”
封甫下意识摇头,“回父皇,儿臣一切安好,亦能继续闭关修炼。使父皇忧心,是儿臣之错。”
晋阳帝道,“无事便好。”
便再无多余一句关心。封甫沉寂,躺在床上,听他父亲下了新旨意。
“除宝物之外,朕另有封赏。”
“雍懿郡主部下故安,神医妙手、修为深厚,于国朝有功。即日,赐封为本朝国师,赐府邸、令牌,入宫不必请旨。”
“恭喜恭喜,这回是下对了赌注,一步登天……国师大人。”
“郡主拿我打趣。”
故安望着正由侍卫挂起的府邸牌匾,上面“国师府”三个大字,是晋阳帝亲手所书。这府邸则不是别处,正是从前的雍王府。
然季上眉脸色不见丝毫不虞,甚是纯粹的、看热闹的笑意。故安皱紧眉头——她的确是猜不出,晋阳帝究竟作何打算了。
她原本作了晋阳帝要因季彦手中秘法杀她灭口,或收她入御龙卫时时监视、加以利用之类的预料和准备,总之,要在晋阳帝眼底登堂入朝,唯有兵行险着,左右她不会有性命之忧,只要握好分寸,还是不乏胜算。
也因此才以季彦之事做切口,又自请去救太子。却没想到会成如今这样:晋阳帝一朝放权,启了四朝不设的国师官位,竟教她权柄与内阁副阁主、即明渊相当。
硬要解释,唯有季家落马,要以她牵制文家、明家一说能通。还有太子与六皇子……亦得在皇帝掌握之下。可为何是她?一个入宫甫半年,面圣两回的毫无来历者?
难道……
她心中生出个猜想,虽极离奇,却也是唯一合乎情理的答案。顾江不算数,而封慈到底是此世唯一结了元婴之人……
但不论晋阳帝打着什么主意,最后都正是为他自己掘坟。
“不知郡主下一步棋,将行何处?”
故安神思一飘,心中所想便问了出来。她猛然回神,又记起,季上眉多半也不会答,“方才走思,一时失言,郡主见谅。”
却见季上眉一笑。
“告诉你也无妨。”她道,“凡伤了我哥哥的,都与我有生死之仇。因此下一步……自然是要踏平乘云妖宗。”